狼奔豕突（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46

文/韦步峰 

必须快乐，尽管烦心的事越来越多。

招生会议开过之后，我便忙得像个陀螺。

填报毕业生信息登记表，填写毕业证需要我持续不断地往毕业班的办公室里跑。

每次遇见小唐，她总是很沉稳，面容沉静地不急不燥，不喜不忧。偶尔坐在她的对面，也是极少抬起头来专门跟我说话。

“想看么？”当我将她的一封来自青岛的信递过去，她接到手里，还没拆封，突然问我。

我很吃了一惊，尽管真的很想知道信中内容。我立刻摆出一个很高的姿态：

“你的信我怎么可以看！”

“真的不想看么？”

我尴尬地笑了，同时快速地查看了周围的情况。我担心有犀利的眼神看过来，也喜欢有关切的语气问过来。

——帮我解围，绝对是对失落的一种安慰。

“那好吧，”小唐转身将信丢进了废纸箱里，“不看就丢了。”

“别啊，既然来了，何不看看呢？”

“没什么好看的，想也知道他说些什么的。”小唐说。

“好吧，拿来我看。”我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焦灼，看周围并没有眼神看过来，就压低声音说道。同时感觉脸，是热热的。

“内容，你知道就行了，”小唐递给我，看我读完，更加轻声说道，“没必要说出来的。”

说出来？

我才不会。

信里无非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文字。有他在海尔集团工作的情况，也有他对眼前工作的看法及对未来的一些设想。

信，是打印在A4纸上的，且那些文字稀稀落落得很有一种随意感。

“呵呵，最起码的版面布局都不讲究呢。”我说。

“是啊，他做事，有你一半就好了……”

我立刻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这话杀伤力实在太大。那意思，感情是如果跟我一样的严谨，就是她选择的对象？或者，她在想我暗示什么……

面对这样的困局，我常常逃避。

但有一些事，毕竟逃避不了。

“这小子的字，写得可真好！”

说这话的，是毕业班一名学生的家长。他在村子里是支书，冬天里经常穿一件厚实的军警大衣，春秋时也一律是军警穿的呢子大衣，还有有嬉笑弄骂都极容易成为经典的潜质。

更重要的，他是姜校长的朋友、铁哥们。

除了在捐资助学方面踊跃带头，还有私下里跟姜校长打得火热，喝酒、吃饭更是常事。

——或者说，正是由于私下里的关系，才有更多表面上的“不谋而合”。

其他几个学生家长随声附和。

至于在我，感觉有些莫名。

姜校长是先讲话的，然后他向在座的所有学生家长热情介绍我，并且指出，我将要说的很多内容，必须牢牢记住，以防在填写报考志愿的时候出现问题，更要防备填错。

最后面的内容，我听得极不入耳，但很快就主动放弃了。

——也许是我自己的多心，人家并没有要揭我伤疤的意思吧！

但很快我就由紧张发展到不自然了。

尽管我还很年轻，但我在黑板上随手写下的龙飞凤舞一样的几个字，被一个没念多少书的人称赞，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我想不出，就只能暂时搁置。（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