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45

文/韦步峰 

尽管音乐课上得有些乐此不彼，但到了后来，毕竟有些捉襟见肘了。

——常常因各种事而耽搁上课的情况，随着中考的临近，越来越多起来。而且，也越来越对此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音乐、美术、体育之类的课，本来就属于课程设置里的“杂耍”行列，即便耽误了，也绝没有后来要去补的道理。直至后来，也就干脆被咔嚓掉了。

学生们一定不高兴了。

不用去做调查，也深知情况一定是这样的。但我没有办法，对于是干事的我来说，做好一年一度的中考招生工作，是头等大事。

——而且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于是开始一次次地往一中那里跑，往教育局那里跑。

——尽管两所中学在序列上是并列排序，但在通常意义上，或者是教育局眼里，二中顶多可算作是一中的分校，召开重要会议，很多时候由一中去开，再由一中传达给二中。

小高是一中的干事，年龄比我要大得多。

“你把工作记录拿给我看。”姜校长站在二楼阳台上，朝我喊。

我知道，出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耽误了教委李主任的外甥参加中等师范报考的面试。

小高布置过这项工作，我当时也在工作笔记上留有记录，但毕竟被我忘记了，而且被忘记得一干二净。

倒不是我有意而为，而是这件事本来也属于旁门左道。

李主任利用工作便利，将本该属于公开选拔的师范面试名额截留，给了在我校就读的他自己的亲外甥。

这看上去更加特殊的事件，也便具有了极强的隐蔽性。

——记录之后便被我束之高阁。

但我忽然记起此事，也就极度紧张起来了。

怎么办，事情真是被我耽搁。

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也不会有任何人替我说话，行侠仗义也好，大意失荆州也罢，错已酿成，于事无补。

毕竟面试超出了李主任工作能力的范围，不去面试就等于自行放弃，绝没有单独为一个人再补一次面试的道理。

但李主任的确非同凡响，他硬是在面试的当天得知此事之后，亲自领着他的外甥去了烟台。

但据说面试并不顺利，恼羞成怒的李主任自然要追究责任。

“按通常情况来说，小韦应该不会忘记此事，多半是小高没有传达好。”刘副校长是唯一一个替我说话的人。尽管他说得有些盲目，但让我倍感温馨。

我索性将记有此事的那一页工作笔记撕掉了。

“看来，确实如刘校长所说……”

在仔细检查了我的工作笔记之后，姜校长有些失望，也似乎有些终于放心了的坦然，悠悠地说。

未待我走出校长室，他就已经拿起电话，向李主任做出解释了。

回到教导处，我闷声不响。

不是纯粹的害怕，而是充满了愧疚。

倘若被耽搁的不是李主任的外甥，便真的闯了大祸，涉及到学生前途的头等大事，毕竟不能草率行事。

但我很快找到了心理平衡点。

——谁让他滥用职权。不是没耽误吗，还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干嘛！

做事情，毕竟马虎不得。

——我暗暗地对自己说。

去商店买来一个更大更厚一些的笔记本，开始对着原先的工作笔记，重新整理。

已经做完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的事情，一并做上了明显的标记。

将所有的记录整理完，积郁心头的阴霾也终于散去，心情又悠哉得像个乐天派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