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家串户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41

文/韦步峰

终于开学了。

——在连续五天的政治学习之后。

政治学习，是教师最为讨厌的一项上级硬性工作安排。无论寒假还是暑假，都要在临近开学的几天里，由学校统一安排教师返校学习。学习的内容包括两方面：一是学习政策、法律、制度、规定等与教学业务无关但事关遵纪守法的内容，俗称“政治学习”；二是目标直指教学方面的“业务学习”。

——前面提到的“政治学习”，是以部分代全体，是政治和业务学习的统称。

组织的形式，一律是集合全体教师到会议室，由一名学校领导在台前宣读已油印好的“文件”（这些“文件”，照例一律由我在蜡纸上刻写出来，再由姜书记油印），遇见重点，就提醒教师画上横线，再整理成笔记。

不同的领导，不同的学习内容，但采用的方式千篇一律。多数采用照本宣科和画出重点了事；但也有认真的领导，在朗读了一部分之后，还要回头将学习内容与工作实际相结合，做一番内心细致的讲解；最受欢迎的，是草率的领导，往往读很长时间不提示画一处记号，这样，教师们就可以乐得其所，悠游自在了。

尽管在学习上因人而异，但在习俗上，几乎出奇地一致。

每年寒假的政治学习期间，也是教师之间相互宴请、促进情感交流的重要时期。

——源于过年的喜庆。

宴请的主要对象，除了亲朋好友，就是学校的领导了。我，因为是“宫里”人士，很多时候，也在被宴请之列。

而且被宴请的人，也往往回请，如此也就形成了强大的吃喝浪潮。

每到一家，总是好酒好菜自顾将来摆一桌子，众宾落座，推杯换盏，豪气与酒气亲密融合，感情与事业交相辉映，往往情浓酒酣者不在少数。

因为年轻，也因为此前有过痛快饮酒的体验，我很快就被列入酒量大的序列。而一旦被贴上这样的标签，有想不喝的时候，都基本不可能了。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酒更是很神奇的媒介。借助酒兴，平日里说话很少，感情抒发极吝啬的人，也往往兴之所至，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纷纷举起酒杯海喝，又在再三劝说的情况下，频频拾起筷子，饱餐一通。

“给大家吃点不一样的东西——”黄副校长的话音未落，就见两碟水果摆上桌来。

——草莓和樱桃。

于是众人兴趣大增，纷纷抓来吃到嘴里。

但有硬核支撑的樱桃尚且粒粒分明，软胎的草莓，就几乎粘连在了一起。且入嘴后的口感极差，全然不是新鲜时的美感。

“很好吃！”黄副校长老婆王老师见我有滋有味地吃，连忙问我感觉如何，我信口说道。

其实都不好吃，经由冰冻的水果，自然失去了可口的本质。

没想到这简单的三个字，竟然让王老师无比感激，饭饱酒醉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用塑料袋装了一些预留的给我。

回到宿舍，我赶忙喊来小唐一同分享。

小唐也说不好吃，但没有反复地说，只静静地吃了几颗，话题转移到别处。

这段时间，总体感觉很享福，好吃好喝，还能赚来一片赞誉之声，除了有两次遭遇王副主任调侃。

其一，干杯的时候，我等在了王副主任的后面。王副主任就有些不高兴，非要说我是在盯着他。百般解释都无效，我只得说上一句“向领导看齐”。但不曾想他干杯之后，酒杯未待放下，就递过来一个诡秘的眼神。

第二，因为一次人多拥挤，落座的时候，我顺手将紧挨着我的王副主任的凳子稍微挪动了一下，结果立刻被戏谑成是不沾豆儿膏。

喝酒之前遭遇不快，极容易醉酒，但我还是挺了过来，尽管喝得不少，但也没有露出太多醉态，也能够极努力地安全返回宿舍。（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