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异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22

文/韦步峰

赵凤奎所言不虚。我很相信他脸上的真诚。

关于他的轶事，有处笑点：一个是他自己说的，关于民办教师身份在民众心目中的特殊性；一个是别人说的，与他有关的别人的恶作剧。

他应该是一个开朗的人，平日里与同事间的不拘言笑，也促成了那段别人给予他的恶作剧。

一个姓孙的老教师，曾突发奇想，写了一张女教师向赵求爱类型的纸条，藏在赵凤奎的衣兜里，被赵的老婆洗衣服的时候发现。

惊讶之余，当然兴师问罪；而问心无愧的赵，自然据理力争，绝不承认有此事；而铁证在手，赵的老婆自然寸步不让。

事情的结果是二人扭打在一起。赵的老婆被打，赵的脸上也挂了彩。

消息传到学校，孙老师羞愧难当，当即亲自骑车去了赵凤奎家，解释此事，才算澄清事实。

笑谈终归是笑谈，然而由此恶作剧所引发的思考，曾经震撼了每个人。

当身处忙碌之中的人们，也毕竟促使诸如此类的恶作剧，常常上演。

我就曾参与过一件恶作剧。

于晓辉是一个很严谨的年轻教师，大我一岁。

黄同权与他开玩笑。玩笑的道具，是于自校园外的河里捞来的养在罐头瓶子里的几条小草鱼。

黄欲朝瓶子里滴几滴红墨水，而于自然严加看护。

正当一侵一护的当口，被闲往窜门的我遇见。

趁于不备，我将那罐头瓶子悄悄给了黄。黄未加思索，高举罐头瓶子，果然朝里面滴了几滴红墨水。

于晓辉怒从心中起，抓起瓶子当众摔碎。

黄于是很尴尬，当即表示再不会与于说话，任凭他人说和，就是不妥协。而同样尴尬的，还有一个原本站着看热闹的我。

赵凤奎自己说的那个笑话，想来颇有玩味。

一次中秋，学校分发教师福利。

赵用自行车带了一箱白酒、几盒月饼和一箱冰冻刀鱼，在村口，遇见一农田劳作回家的农妇。

心直口快的农妇，看到赵带了这么多的东西，竟然说了句令赵啼笑皆非的话：

二叔，学校发东西，你们这样的也有啊？

教师身份有两种，公办和民办。

在老百姓眼里，只有公办教师才是国家人员，挣工资、谈对象当然有优厚的待遇；而与老百姓同吃同住的民办教师，自然成了假洋鬼子，与公办教师做着一样的工作，却得不到公办教师一样的待遇。

尽管是农妇一句很随意的玩笑，但很伤人。

民办教师长期得不到应有的社会认可，所带来的无奈，所形成的不满，一下子就被戳痛，成为新的伤痛。

作为民办教师儿子的我，自然不会瞧不起民办教师，然而面对他们的忍辱负重，除了表示同情，也实在是个人能力有限。

民办教师脱离“苦海”有两条途径。

一是等待转正。

每年都有转正名额。按照民办教师考核等次，论资排辈。轮到的，转为公办教师，还可以带出部分家人的户口，成为真正的城镇居民。

二是奋力考学。

只要能够考上中等师范，民办教师就可以去师范上学，待毕业后，身份就成了公办。

我的师姐们、老乡、小唐、李航、于晓辉、黄同权、老于、王主任等人，都是公办教师；赵凤奎、李晓全、徐老师等人是民办教师；姜校长、刘副校长、黄副校长、刘主任等人，则都是得益于转正而跳出了农门。（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