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思维

文/韦步峰  
SM-A3000手机2015年6月21日拍摄

从书店里出来，门前依旧车水马龙得热闹非凡。

稍稍定了定神，将两本新买的书夹在腋窝里，我点燃一支香烟，踱到粗壮的法桐树下，轻轻突出一口长长的气，神情悠闲地打量着眼前的风景，仿佛刚忙完一项重大的工程，心情终于舒缓下来。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又遇见书店里的熟人。热情地搭讪过后，他又在赞叹我的喜欢看书；而我，局促间又用了自己也不好打麻将这个老套的借口。

——他响亮的嗓音过后，我很分明地感觉到，周围有很多好奇的眼神正齐刷刷聚集在我的身上。仿佛我是什么重量级人物，也或是少食人间烟火的怪物。

不管怎么说，买书与看书，真成了我后来居上的生活习惯。每逢周日，倘若不去书店里走走，顺手牵一两本新书，便觉不自在了。

我明白，这并也无特别之处，与饭后散步、周末看场电影一样，都惯性思维所致。

——人的思维，常被拘囿于某些习惯里，而不会特意觉察。

中国与印度比较起来，国家统一时间远大于分裂时间。印度统一的时间占其整个文明史的四分之一，而这一比例，与中国社会分裂的时间相当……

——此前，我只知道印度文明的消亡，源于外民族入侵；并不知道它的分裂。

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显出先前于书架上翻看《世界简史》时看到的这内容。

想一并拿了该书，但考虑到上个月末购得的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还没看，就只能暂时割舍……

忽然，不远处两个交警的身影打断了我的遐想，直愣愣的目光跟了过去。

——正在往停靠在路边的车窗玻璃上拍照、贴罚单。

尽管我没在这个路段被贴过，但因为有过此类遭遇，也便迅速清空有些杂乱的意念，全神贯注地张望起来。

被贴的车子，很多；理由是停在了非机动车道。

说实话，这条著名的商业街，常常被如此胡乱停车的人搞得更加拥堵，深受其害的我，也常常恨恨连声。

但无计可施，每次经过，就只能小心谨慎。

——这现象，也该整治一下了。

但源于惯性思维，举凡受过这类处罚的人，很容易同仇敌忾，一致对警——被罚，毕竟极为不爽。

正纠结着，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从银行里飞快跑了出来。

他是距离我最近的那辆被贴罚单的车的车主，满脸堆着笑，极尽恭维之能事。

但贴单子的交警毕竟铁了心，置之不理。

秃顶很懊恼，撕下单子，拉开车门，一屁股重重地坐进去，“哐”地一声拉上车门，调转车头，经由站在路边的我的面前，绝尘而去。

透过车窗玻璃，我分明看到了他愤然的脸。

但瞬间，我的陷入极度矛盾的同情心，忽然跌下去，竟然萌生一种莫名的快感。

——为交警的果断执法，还是为那人的求情未遂？

我不得而知。

更远处那几辆被贴了罚单的车主，也都陆续赶来。

他们发现罚单后，最直接的反应似乎也都整齐划一：先是一愣，然后用了极快的速度扯下单子；坐进车里，马上掏出电话……

——我知道，被贴罚单马上想到找熟人，从来就是中国特色的惯性思维。

而且这种特色，也或多或少地融入了中国社会，几乎成了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这“文化”，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反正，我做过。

SM-A3000手机2015年6月21日拍摄（请注意远处那两辆车左前方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