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你想做的吧

文/韦步峰  

下午处理了两起学生违纪事件。前者，是几个终于忍无可忍的女生，在厕所围攻爱说别人风凉话的女生；后者，一名遭点名批评的男生，公然顶撞班主任的话是放屁。

那名男生，被他的班主任擒着，送到我面前。他戴着眼镜，头发浓黑而且长，脸上挂着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很分明。看了他一眼，我对正怒不可遏地上气不接下气，数落着男生不是的班主任说：“交给我吧，你正上着课吧？”徐老师丢下一句“这个学生我不要了”之后，愤愤地转身走了。我再次打量眼前仰着脸，一只手插进裤兜，一条腿前伸，整个身体的身体的重量都在后腿上的男生。很长时间，我一直这么看着，也一直不说话。大概他从我的视线里，终于感觉到一些异样，两只手终于垂到身体的两侧，呈立正姿势稍稍站直了身子。

我看着他略微平和了的脸，用了缓慢而平静的语气，开口就问：“你真的骂老师说话是放屁？”“嗯……”他终于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又抬起来看着我。“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吧。”我说。“老师点我名，说我经常上课说话……”

“如果你认为这是事实，绝对不会那么去说；但你认为老师说的话不对，惹了你了，对吧？”我依然语速很慢。“是的……”他的态度彻底平和了下来，直直地看着我，声音很低。“一个人，越是在紧急情况下的反应，越能体现他的素质，他的底蕴，他的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方面的一些秉性，”我继续说，“而且我认为，你的那句‘放屁’，也绝对不是你的本意。你只不过是在感觉自己被‘冤枉’了的时候，所采取的最直接，最简单，同时也是最粗暴的一种自然反应，以此来回敬老师，对吧？”“嗯……”

“那么我问你，你的老师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你是否真的没有‘经常说话’？”那男生说：“有的……当时我的情绪不好……”“嗯——我可以相信，但这不代表我赞同你的做法。我相信的，只是你的坦诚，你的敢于担当的品质。”喝了一口水，我又将水杯盖儿拧紧，放下后，继续看着他，“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做的这件事，对，还是错？”“我错了……”眼睛又垂下去，似乎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浓黑的头发很齐整地铺在了我的眼前。他彻底放下了方才的不恭，仿佛彻底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但似乎也在等待着我的暴风雨般的怒吼。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将如何处理这件事？”“去跟老师道歉……”他马上说，并很快抬起头来看着我。“嗯，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但我来问你：假如你的同学侮辱了你，你是否愿意很痛快地接受他的道歉？”“……不愿意。”他嗫嚅着，眼角挂上了泪。而且直直地淌到嘴角，他本能地用左手一抹。“但我告诉你，你的老师会原谅你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孩子。”我轻轻地挥挥手，待他转身离去，我又将桌上的水杯捧在手里，拧开盖子，小口地喝。脑海里，又浮现出早先处理的那几名女生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