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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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
文/韦步峰
图片来自互联网
写下这题目,心情立刻有些沉重。我的对沿街乞讨行为的厌恶,付诸笔端,并不担心引起某些微词;也不想因此哗众取宠,博一个标新立异的好看法,更不想爆什么有价值的猛料——行乞,本无琢磨的价值,但我似乎更加在意些什么……
——题记
沿着来时的路,我步行回家。天空已经没有太阳,但灰蒙蒙的天气最使人燥热。那些难得一求的凉风,早已躲得远远的,眼睁睁看着来往的行人,在后背印出一大片湿乎乎的汗水。
出门时,曾有过是否开车的矛盾,但想来想去,还是别去冒可能被别人占了车位的险。再说走走,也未尝不可,沿途看看风景,也挺好。我手里直接拎着移动硬盘、手机、香烟和打火机去了北山。但同事的电脑似乎问题不小,超出了我能处理的范围,也只能往回走。
我开始有些后悔,看到那些掠过身边的车子,窗户都关着,坐在里面尽可以享受空调带来的舒适。身上逐渐汗涔涔起来,有些不爽了。过了两个红灯,前面的十字路口越来越近。不想再站在路边傻傻地等,便趁车流稀少,早早过街,上了左边的盲道。凡过街口,只要遇到红灯,接下来的街口也基本都是红灯,我感觉。
脑子里还在想那电脑故障的解决方案,迎面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朝我逼近。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笔挺的个子,有外地人的脸。这些年,我所居住的小城,有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涌入,倒也习以为常。前几天跟朋友一起吃饭,在海边清真拉面馆,还见到过两个非洲女人。当时我还曾为她们的语言不通而担心——那些清真拉面馆的服务员,兰州得很地道,连我自己的话能不能被听懂,都是个问题。
“什么?”我被惊了一下,分明看到那青年男子在对我说话。由于心不在焉而没听清,或者我也本地得很彻底。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听明白了,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他身后五六米处,站着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青年,背上驮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正一起朝我看过来。我一下子想起十几年前在烟台遇到过的一件事。
我离开车站售票口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因故耽搁而迟到,竟买到了最便宜的一趟返程车的票,省了三块钱。护栏的出口,我被一名中年妇女挡住了,她身后还站着一个高个子小姑娘。“她大哥,请留步!”她语气的坚决是我未曾料到的,有些惊异的我,只好站住了,那出口被她挡得很严实,不让开,我也决计过不去。接下来的话,是说女孩的爸爸在烟台打工,因家里有事千里来寻,结果找了很多天没有找到,所带盘缠已经用完,如今娘俩回家买车票还缺两块六。我抬头看了那女孩,乌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我几乎是未加思索,便将手里的三块钱给了那中年妇女。那妇女接了我的钱,一脸的谢意,我的心里踏实起来——毕竟帮了人。走出汽车站大门,冷不丁一回头,我却看到那对母女又拦住了一名刚买完票的男子,手里笔画着在说……
顷刻间,我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原来她们缺的并不是两块六啊!此后在烟台勾留的那些年,再遇到乞讨,我大都摆摆手悻悻离开,许是中了这次被骗的毒。吃一堑长一智,既然我的同情心,在某些人看来是可以利用的弱点,那我干脆收了这同情心。后来在毓璜顶附近的馄饨小吃店,也拒绝过一个没有了左耳,脸庞被打得红肿的小姑娘的乞讨,小吃店门外,正有一个极壮实的男子在监视。
善良,人皆有之。这是人性之中最起码的一种本能,我以为。但这善良万万不可以被诬蔑, 被利用。利用别人的善良而谋取一己私利,实属不可理喻。我常常愤愤地想,也常常无奈地规劝自己,去原谅这些人的欲望:他们连自己的人格都可以毫不客气地丢掉,还有什么不可以去做的呢?我也承认,我的后来的对乞丐的“残忍”,绝对是受了他们的“蛊惑”。
面前的这名男子,远处的那名女子和他们的孩子,也在等着我的施舍。但他们料想不到的,是我的果断摆手拒绝。我向左边大跨了一步,拐过了他们一家。然而他们也仿佛是被拒绝惯了的,并不在意我的冷酷,也不再啰嗦,径直过了大街,又通过那头的人行横道,去了十字路口的我的斜对面。背上的小女孩,东张西望,饥饿在哪?
我停了下来,手扶着栏杆望过去。在一辆停着的车子旁边,那男子又拦住了一名岁数比他小的男子,一副恭敬的架势。不用听,也是说着刚刚说与我听的话:“行行好,给点钱为孩子买点吃的吧。”
他们的衣衫并不破烂,只是鞋子有些陈旧。男子的身后,还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瘪的。他们的身体,并不是不健康,那过街的动作,简直有些老练。宁肯丢了尊严,也想不劳而获,着实令人厌恶!我不想看下去了,那层灰色的热气,正无情地袭来,让衣服也终于要贴紧我的后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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