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          途

文/韦步峰

决定去将要竣工的“海即跨海大桥”是我的建议，没想到爸爸竟然异常踊跃地参加了。早先，大概是去年的某个时候，我也曾邀了爸爸妈妈前往看过。面对着横跨海面的正在修筑的大桥，爸爸很有感慨，连忙主动想我介绍不远处的栲栳岛和桥那头的丰城，我连声好奇地应答着。其实丰城我两年前就去过的，那里连接这跨海桥的滨海公路早已竣工。

栲栳岛，我很感兴趣，那一远一近挨在一起的两个海中小山，充满神秘感。据说曾有道士居住，应该属于著名的崂山道士那一派。其实我并不喜欢道教，可能因为他们的装束太古怪，居所有“会道门”嫌疑的摆设，也或者是从了大众对和尚的一致认同，而最终舍弃了不太熟知的道教。在我家的老宅和新居之间的路上，也有过一个低矮的道观，依稀仿佛也见过脑后挽着簪，包了白布裤腿的道士，但他们手中的拂尘我似乎没有摸过。后经查证，栲栳岛上真正盛行的乃佛教，这才稍稍放宽了心。然而我真正在意的，是爸爸解说时候的神情——对栲栳岛，他究竟知道多少，是否小时候有幸去过那地方？好在途径那里的跨海桥就要通车了，到时候一定陪他去看。

也曾答应要陪爸爸去崂山游览。如果不是去年那场可恶的台风被预报在青岛一带海面登陆，可能已经实现了他的一直以来的愿望，而且，我听说他事先早做了周密的安排，其中竟然包括安排在青岛居住的我的侄子负责接待和充当向导。

“等通车，去崂山一趟……一直有这个想法的……”

听着站在桥面上的爸爸的自言自语，我有些内疚了。可他的脸上竟然闪着欣喜，仿佛此刻已经踏上了去崂山的路途，正无限深情地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趁现在还能动弹……”爸爸继续说道。再一次内疚袭来的时候，我无言以对了。作为儿子，唯一能让他在晚年感到快乐的，也无非是帮他实现夙愿，忙东忙西的我竟然不知道自己都忙了些什么，还能够找出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好大的桥！”爸爸仿佛终于转移了注意力，在我身边慨叹道，“人的能力真的是无穷无尽……”

“是啊，跨海不同于陆地上修筑，难度很高的。”我接口说。

“嗯，五个亿呢！”

可以看出，闲暇无事的他尽管没有机会自己来看，倒也没少去想，就连桥头上的那个巨大的桥体设计图上的内容都已经烂记于心了。

“这是鸭岛……”

“鸭子的‘鸭’是吧？”在一处桥体底下，有一块白色的志碑上写着“海阳鸭岛”，我的询问纯粹是多此一啰嗦。

按照设计，施工完成的部分，不是一个整体，每隔一定的长度，总有一个四十公分的用来衔接的缝隙，缝隙的一部分上面铺着厚厚的钢板，供施工车辆通行，因为承载的符合太重，有些钢板已严重变形。伸手搀扶了小心翼翼踏过钢板的爸爸，顷刻感觉到他的很重的身体正有微微的颤抖传过来，我的搀扶他的力就更加大了起来。

爸爸不停地重复着其实我早已经知道而且有不少是他不止一次唠叨过的施工信息，包括施工时候出现的事故和那个试图利用跨海桥经过他承包的养殖区域而发财的姓赵的人的最终勒掳（方言，因过度贪婪而失去本该得到的利益）了的消息。

前面，正是桥的主体和引桥对接还没有完工的区域，透过留下的巨大的缝隙，满是黑越越的很粗的螺纹钢。爸爸显然不敢靠前，只是站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张望过来，而且时不时透过高高耸立的两座铁塔，向南面的海域望过去，望过去。

成群的海鸟（1）-梅雪提供

成群的海鸟（2）-梅雪提供

结冰的海面（1）-梅雪提供

结冰的海面（2）-梅雪提供

通向跨海桥主体部分的桥面

春节留守的腼腆的施工人员.据他介绍，跨海桥必须在今年五一之前通车，正月初六便开始施工。 

透过接缝看到的脚下的深深的海水

高吨位的架在桥面上的塔吊 

斜拉桥面的双塔

还没有完工的主体部分和引桥衔接部

“我站在海中央了” 

没有完工的桥边护栏

矗立在桥头的两块看板

【特别鸣谢提供部分照片的博友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