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36:腿伤【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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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伤
文/韦步峰
上接《碎片35:从舍长到班长》
小时候跟同伴赛跑,自我感觉有很快的速度。
记得小学四年级的一次,我从姥姥家扛了妈妈绣花的撑子(方言名称,拆开来是两条长木和两块木条共四块,使用的时候组合起来,印有图案的用来绣花的布被撑起来,等到一幅绣完,再拆开它,将没有绣的部分放出来,绣好的卷到另一根大木头那边。撑子上的两块大木上都缠绕了布,只不过一边是绣过的,另一边是还没有绣的)回家,途中遇到我的玩伴兼同学张仁水,绝对是顽童的疯闹,他“惹”了我之后飞快地跑,我便拎着撑子撒脚就追,从西石棚半坡的屠宰场一直追到十字街,眼看要追上,他一个紧急右转弯,越过石桥,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嘴里还说着“这家伙跑得真快,我跑不过他”的话。尽管我放弃了追逐,但我得到了被表扬跑得快的快感。而且这“跑得快”的感觉一直保留了很久。
眼前是师范学校的操场,全班的同学着了运动装做“50米加速跑”的测试。体育老师领着我们做了很充分的预备活动之后,测试就开始了。同学们被简单地分成好多组,每组大约4个人,由我在起点发令,只要看到我的高高擎起的手臂突然落下,终点那里拿着计时器的体育老师就开始计时,从起点到终点这50米的距离就成了同学们飞奔的世界。冲过终点,体育老师依次将跑过去的同学的成绩计入成绩册,年终的时候按照一定的比例折算成技能测试成绩。即便是做了发令员,我也还是要被测试的——体育委员官儿再大也还只是学生。
同学们一组组进行得非常顺利,不管成绩如何,个个都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工程一般眉开眼笑的。还剩下最后的一组,我便将自己加入其中,找其他同学代替我发令了。我娴熟地起跑,跃动,迈开双腿奋力向终点跑去。加速跑需要的是速度,而这速度跟步子频率和幅度有直接的关系,在相同频率下,步子幅度越大,速度当然越快。在给同学们辅导的时候,我常常这样讲,每每见到速度不济的同学,我也常常善意地耐心地这样讲。而今是自己在跑,这被我常常提起的理论也当然应该在我的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
我的腿逐渐抬高,脚掌飞快地跟地面短促接触后又腾空,双臂摆动到最大,跟飞快的脚步应该是很协调的流畅。大约跑到40米的地方,感觉速度并不是很如人意,着急的心理终于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灌输到两条腿上。就在这时,我的右腿猛然间“倏地”一下,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由大腿根部迅速向全身扩散,最后作用到我的面部肌肉上——龇牙咧嘴地,我坚持到了终点。在这一组之中,我并没有跑到最后,而跑出来的成绩也是合格,但接下来的我便无法站立,扶着跑道外围的低矮的水泥墙,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让我坚持不住。不能坐,不能站,就这样弯腰扶着墙,转头示意体育老师——我腿负伤了。
运动中出现意外是很多的,从作为男性的体育老师来说,尤其漠视这看起来有些夸张的剧烈运动之后产生的“副作用”,在简单的问询之后,体育老师很豪爽地说:“没事!走两步就好了!”我大概赞同他的豪爽,一瘸一拐走了几步便觉更加不对劲儿。招来代替我发令的同学,交代其继续代替我整队带回,我便寻了体育组门前的小道回了教室。我清楚地记得,当我费力地一步一咬牙地推开教室的门,下一节课的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用实际行动维持着同学们文化课前的准备环节了。
扶着凳子和桌子,我终于挨上了凳子,钻心地疼痛让我无法集中精力来听老师讲课的精彩,好容易坚持到下课,我便晚饭也顾不吃,挪动步子回了宿舍。接下来的晚自习,我咬着牙;回宿舍洗刷乃至爬到双层床的上铺,我更是屏住呼吸地奋力。我不愿意让同学们看到我脆弱的表情,更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作为体育委员的我是因为体育项目测试而负伤。
忍痛进入梦乡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记得。第二天5点20分起床铃声响过之后,我跟往常一样猛一个起身,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运动服到教学楼下等候同学集合上操。然而这一次,剧烈疼痛的右腿无论如何也用不上力气,就连我平时穿着还算是宽松的运动裤也终于套不上大腿。再一次咬牙坚持,再一次几乎是呻吟着下到地面,趁楼道里还没有被大多数同学挤满的时候,还是早早到了教学楼下。一切都是娴熟的,除了我的高高肿胀起来的右腿。
集体操开始了,我带着全班的队伍整齐地跑在操场上。摆臂、迈腿我一一看过,横向排面及口号还是如意,但我的腿已经不允许我按照通常的频率活动了,但必须不能乱,只好委屈左腿,让它更长时间的支撑我的体重,而右腿权作一个辅助。这样一瘸一拐的,我坚持跑完了20分钟的早操。我发出来的口令依然高亢标准,我抖擞出来的神情依然严肃正统,但将同学们带回解散之后,我再一次坚持不住,是扶着从教学楼到宿舍之间的甬道边上的白杨树回的宿舍。
这以后的时间里,我没有去医务室,也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腿伤耽误过班级的任何活动包括文化课的学习,以至于后来的腿伤的艰难的情形都已经忘却了。但这瘸着腿带队上操的样子让班主任鲁虹彩老师记住了。后来在一次班会上不过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活动上,鲁老师专门提及此事,言语之中似乎有些颤抖——事隔很久,她依然在心疼我。
后来,我教了学生,也看到过我的学生体育运动的时候负伤,我便想起此事。但我不能指望他们像当年的我一样用坚忍去面对伤痛——事实上,他们似乎也根本做不到。
记忆的“碎片”继续中,敬请关注《碎片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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