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31：晚自习

文/韦步峰

教室里齐刷刷的灯管洁净如新，柔和的白光映照着四周洁白的墙壁，整个教室明亮如昼。刚刚入学，还不曾有学业上的繁忙，这些天一直陪着我们的除了走马灯做自我介绍的任课教师就是朝夕相处的班主任。

眼下，她正一个个约同学到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去谈话。谈话的时间都很短，但喊出去的同学倒是不少。就在这出出进进的交流中，新班级干部被一一敲定。那些被委以重任的同学此刻正有欢喜的表情，而我的升学档案里，明明写着地级优秀学生干部。见到班主任返回教室，我忙不迭盯着看，心里正热切盼望着老师向我投来那种我盼望很久的眼神，每每与她目光相碰，心口又总是跳得厉害，不停地猜度：该不是要喊我了吧。希望升腾得很快，而失望来得似乎更快。

同学们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也许因为生疏，并没有太多的交头接耳，也许是因为班主任的亲临，只能放下那些“不规矩”而按部就班。静悄悄的，除了翻书或是写字的声音。然而我却始终静心不得，胡乱翻看几本闲书，倒也无事可做，太多的精力聚集在门口的动静上，直接让我心神不宁了。

“大家都很优秀，我看过大家的档案了，我们班光烟台市级优秀学生干部就有五个。”紧锣密鼓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这回轮到班主任出现在讲台上做人事任命了，“根据需要暂定下列同学担任我们班的学生干部……”

我是没戏的，班主任这一阵的话语听起来特别的刺耳。看来我这五分之一倒真的是惨淡凄然。

“班长，董成伟；

“学习委员……”

我真的无心听下去了，脑袋里剧烈轰响的感觉让我并没有心思去看他们一个个站起来时候的兴高采烈。那一起一落的身影，终于构成了对我的热切的盼望的绝妙的讽刺——洋洋10余人的班级干部队伍竟然没有我这响亮叮当的市级优秀干部的份儿。我彻底收敛起这无辜的盼望了，一阵阵悲哀袭上心头。教室里的灯光也逐渐模糊成一片惨淡的白光，映照着我的不平而又不屑的表情。

“我重申：班级干部是临时的，日后我们将根据他们的工作情况做进一步的调整……”班主任悠悠而谈，眼睛扫视整个班级的同学，那严肃的表情借着灯光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头。多少年过去了，这镜头时常会出现在我思念母校时候的片段里。或许是方才所言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希望的存在，或许是悲哀过后借机给自己一个相对满意的交代吧。

回想起来，幼时的天真有时候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当年热切盼望“当官”的愿望竟然是那样的炽烈，以至于后来当我最终升任班长的时候，才逐渐懂得这盼望以外的东西。

（本文完，碎片序列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