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

文/韦步峰

向北，迎着铺天而来的北风。道路两边几乎都是被夏灼伤，到了秋天才显现出来枯黄的叶子。它们已经不再宽大，卷缩起来，成为峭立在枝头的两行惨淡。风，很猛，很高。散落天宇的洁白的云朵，眼看着满山遍野斑驳的衰败迟疑不决，但毕竟受了风的唆使，向南。

此番与我去了相反的方向的云挪动着修长的步履，仿佛不忍心满眼的萧瑟，忙不迭试图聚拢来遮蔽阳光的炽烈。然而寥落散落的云朵只能各自飘摇——云是天上的树的叶子。

宽阔的路面上，清晰的白线延伸到更远的拐弯处，但却并没有远观的靠拢。连绵的山牵连着，横在视线的边缘，蒙了草色不再葱郁的肌肤已经开始皲裂。迎风说不清，盼云云不顾。拐过几处弯，穿过几道山梁，山前低矮的房屋卧在秋的旷野里，独自品味秋的凄寒。

接到参加活动的通知是在上周末，放下电话思忖良久。远离这团队已经很久，如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重蹈覆辙”。曾经是活跃分子，大小会议，各种活动，往往有我沉闷的声音，几多欣喜与劳累如今已是昔日的繁华，归隐的意识常蒙络心间。活动在一所北部学校进行，这地方我来过一次，那还是几年前我担任优质课评委的时候跟随教研员待过一天，当时的校长中午还蛮丰盛地招待了我们一行八九人。而今，那条当年走过的沙子路已经成了中间画着黄线的水泥路，只是道路的形状还是依旧，依旧在前面拐弯处右转。

正是秋风浓烈的时候，加上新近的强降温，停车迈步在两边都是水杉树的甬道上，风掠起夹克，搅乱了本已不太齐整的头发。眼前是早来晚来的曾经似乎认识的同行，但多半是女士。异常热情的寒暄我并不适应，找个机会出到门外点燃一支烟，看风扫落叶。等到前来参加活动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围拢起来谈笑，我也就冷着脸参与其中。也许人家早已经熟悉了我的尊荣，也能非常投机谈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听课、评课研讨，然后是布置工作。看看积极发言的同行，眼前又浮现出往日的影子……

或许是年岁的关系，也或者是心情使然，毕竟已经少了以前的执着，我推诿掉了代表小组发言，转而习惯聆听他人的激情。毕竟，这样也能获取那份失落了很久的快乐，我跟着别人一同为发言者鼓掌，在这震响声里我惊喜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很远。逡巡、徘徊、观望之后，仍可以双手插在裤兜，踱着步子重新走进当年有梦的群体。

天空的云已经不知去向，留下湛蓝无边的天穹；远处的风还在继续，哪呼啸的声音似乎上升到更高的世界，去跟蓝天融合；那些远山正排着队哼着歌，目送我驱车返回。煦暖的阳光迎面照进车内，暖了身，温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