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32：:军训

文/韦步峰

班主任宣布军训要求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头脑里顷刻显现出一幅动人的队形排列的画面。几乎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两名解放军战士出现在我们教室，朝我们庄严行标准的军礼，我终于止不住陶醉了。草绿的军装，严肃的表情透着刚毅的神情。

从这一刻起，班级的一切事物均由这两名战士正式接管，包括起居和就餐在内的生活都有他们的身影和话语。烈日下学立正的要领，阴雨天练习正步，双手抱拳由身侧直出，嚓嚓嚓嚓地跑步。他们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场，一行行队伍发出的行进间的脚步踏响青春的梦想。

休息时，教官便为我们讲来自部队的故事。嬉笑的表情让我们深深感受到他们的年轻和烂漫，此刻的脸终于谢落刚毅的外壳，甚至还有调皮蹦出来混入我们的欢笑；训练时，横眉怒对，那一刻也不曾懈怠的严峻，令人生畏。

当空是火辣辣的太阳，整个体育场翻卷着热浪阵阵撩拨我们的脸庞，如同遭遇蒸笼的憋闷。然而训练并没有因此而终止，长时间的立正动作练习已经有四五名同学被抬到体育场西边的树荫下，他们都是因为不敌炎热而晕倒的。

“前面有水，也要照样行进，只要口令不改，就不能停！”当有的同学流露出不满或者期待的眼神的时候，教官大声喝道。

这话，我信。还在军训之初，这个将要担负军训任务的部队成员就在办公楼前的篮球场上真刀真枪地举行过演练。那天是阴天，后来还下起了雨。也许受到解放军纪律严明的影响，我们没有一个提出回宿舍拿伞，跟着解放军战士一直伫立在那里。肩膀湿透了，没有人摆弄，头发上流淌下来的雨水终于挡住视线，挥手一摸，依然定睛看着眼前的演练。看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枪行进，看他们翻滚在双杠上的矫健英姿。阵阵热烈的掌声敲碎了细雨纷披的体育场上的潮湿。

轮到我出列做正步走的示范了。按照教官提出的要求，我摆臂出脚，按照每分钟75步的频率在左侧都是同学观望的视线里行进。身后是教官向同学们做着针对我的动作的评说，在我的右后方，还有一个端着录像机拍摄的电教馆的老师。后来在总结军训的录像片上，我竟然也看到了自己正步行进的背影，记得还是赵建利同学的一声惊呼让我看清楚了电视片上的我的背影。

内务的整理，大多利用雨天来进行。那时候的教官特别忙，分出去一个到女生公寓，在我们几个宿舍间穿梭的好像是一个姓王的教官。在此之前，我们是早就参观了教官们的临时宿舍的，很为他们甚至连腰带的摆放都统一的整齐叫好。

他一个个做着示范，身后就是同学们坐在叠好了的被子上，为的是将松软蓬松的被子压实，压平整。已经成了块儿的被子，还要用双手将被子块儿的轮廓挤压出来，成为笔直的一线。被方铺平是总体要领，然而我们的褥子又都是中间凹下去，四周高起的不协调。伸手进去，将中间低洼的部分撑起，在褥子的一头拽拉褥单，双手摩挲，除去褥单上的褶皱。还要将枕头规规矩矩塞到被子的内侧，将日常的生活用品填满枕头下面。牙刷、牙膏进牙缸子，毛巾叠成被子样的小块儿盖在牙缸上，跟香皂盒一起放进脸盆的中间，然后是脸盆、鞋子按照距离床腿的尺寸摆了又摆。

军训总结的时候，我们聚集在体育场，主席台上坐满了教练团负责人和学校的领导。热情洋溢的报告响彻云霄，队列整齐的比赛牵动我们所有参加军训同学的心，就连“停职”多日的班主任也跟着出谋划策。颁奖的时候，领奖的是教官，鲜亮的奖镜子光鲜异常。

半个多月的军训，教官和我们这些学员之间的关系由生疏到密切。这密切，终于在军训结束时教官们的离去而升华到了顶点。表现最为淋漓尽致的是那些本就多情的女生，她们甚至拉着教官的手痛苦流涕，让感情缓慢的我很是惊讶了好一阵子。而她们竟然是那样的真诚，以至于有的女生和教官之间的通信也持续了很久。

平生第一次军训中养成的收拾床铺和行进队列的习惯，我一直保持到现在。前些日子，有同事看到我的被褥，还惊呀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