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蝴蝶今世缘——《飞跃情海》(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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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相思古今同,思君几世梦悠悠。
如果每个人生命中注定有一个梁山伯,
我不知道横亘了几世的情缘才能找得到,
如果能再找到,是否能延续前世所恋,而不延续那前世的悲剧?
——题记
美丽的南台湾,平静的小鱼港,海面上那巨大的岛礁,它听涛拍岸了许久,伴着海潮的风浪,一段娓娓道来的爱情故事在这里展开,那故事互文着千年的传说,梁祝化蝶,几经轮回讲述起今生今世又一段情缘······
1960年代的台湾,黄梅戏是独占鳌头的流行文化,它因李翰祥导演,凌波与乐蒂主演的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风靡了整个宝岛。这部电影打破了台湾以往所有中、西、日片的卖座纪录,不足百万人口的台北市有近60万人走进影院欣赏了这部电影,电影中的黄梅小调从电台到唱片充塞着台湾的大街小巷。反串饰演梁山伯的凌波来到台湾更是得到了万人空巷的欢迎,在那个戒严的年代,这是只有政治领袖才能得到的礼遇。当她在台北登台用男女生交互唱出那段著名的《楼台会》的时候,众多观众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几乎无法散场。之所以提这个背景,是想告诉大家,黄梅戏《梁祝》的电影版曾经是台湾一代人多么深刻和美好的回忆。《飞跃情海》的故事也在这样一个后梁祝时代下发生······
故事的主人公叫林小英,一个清秀而又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她相信:“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梁山伯。”像程蝶衣人戏不分的上演《霸王别姬》一样,她用自己痴痴的一生寻找自己的梁山伯,至死不渝。
她埋怨好赌的父亲,不是因为父亲会毒打她,留下后背那么多的伤痕,而是父亲把她带离这个小鱼港,因为那里有她不忍分别的“梁山伯”。多年以后,当她重新回到这里发现心爱的人对自己并无一点印象,而且还有了一个暧昧的男友,那份失落与伤怀只是也夜晚的啜泣与戏曲的抒怀中才能派遣。
“我为你泪盈盈,终宵痛苦到天明.
我为你汗淋淋,匆匆赶路未曾停.
我为你气难平,几次伤了父女情.
我为你碎了心,哪有良药医心病.
信难守,物难凭,枉费当时一片心.
心似火,手如冰,玉环原物面还君.”
这是电影《梁祝》里面我最喜欢的一段唱词《楼台会》,从希望到幻灭,一对天作之合的恋人在楼台之上做最后的诀别,一唱一和的倾诉中让人肝肠寸断。小英就在那海港边暗自神伤的唱起这段唱词,像是前世悲剧已经注定了今生的宿命。
这部电影的导演王毓雅亲自出演了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小三,她是相貌普通的邻家女孩儿,仗义的性格更像今天人们常说的“女汉纸”,不管有没有能力却都愿意为朋友出头,无论是口齿不清,经常沉默的阿宾,还是惹是生非得罪黑社会的西施都是她的好朋友,也许就是这么独特的气质,她是小英认定的梁山伯。只是这爱情太不容于世间,爱在心,口难开啊!
“没有你的公路,在摄氏三十八度的夏夜里,都像在下雪。 ”这句话是小英内心最好的注解,让她绝望的不只是因为有阿宾的存在,还有小三并无异于常人的性取向,她是她的梁山伯,但是这个梁山伯不知道已经走过多少次奈何桥,喝过多少孟婆汤,今生今世不用易装已然是同性,前世的那份爱情也许已经在几世的轮回中遗忘。也许,小瑛之前一次次的暗示与表现,小三也感受到了,只是她不愿、不想,也或不能不敢正视这样的感情存在。当那个大雨的夜色中,怯懦如小英也鼓起勇气和她表白的时候,她只是惊慌的逃走,而小英从“姐,姐”的叫喊终于忍不住迸发出那声撕心裂肺的“山伯”的时候,我觉得她仿佛已经羽化成蝶,真的前世归来,人戏不分了。
前世梁祝的故事虽然是悲剧,却毕竟有十八相送真爱一场,乃至死后依幻化成蝶,比翼双飞,而今生这份情缘未及开始已然结束,寸寸青丝换来的不过是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爱不是占有,尽管伤痛都是自己的,无论小英选择走,还是最后的舍身相救,其实都是一份爱一份情。
“妾,已无所求;君,亦无需愁。奈何人已远,梦醒已千年。”今生缘已尽,深海之内与君长决绝,愿下一世的轮回再相会,痴心不改仍如旧,只是别在这宿命中,苦牵连。
今天已经是大红大紫的台湾女星林依晨,当年以不带雕琢的本色演出,凭借电影中林小英一角夺得了第四十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和最佳新人两项大奖。
朱大可先生在他的《神话》中曾经拆解梁祝故事背后的同性谜码,十载寒窗苦读,当年梁山伯对祝英台也许也是一种性别倒错的相恋,只是在不能接受这样感情的俗事读者加以篡改,小英与小三不过是前世今生的一次大胆投影,但是我确实很喜欢这部美好又凄楚的影片,我喜欢这部电影中那南台湾的渔港风情、我喜欢林小英片中唱起我喜欢的黄梅戏选段,我喜欢这部电影与古老传说互文又宿命的爱情故事······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十八相送情依依,山伯永恋祝英台。千百年来人们津津乐道这个故事,尽管当今世风不古,但是对美好爱情的歌颂并没有不变。行文到最后我才发现,在这部电影的后面,王毓雅还拍了一部续集《飞跃情海之浮生若梦》,也许又是一段崭新的轮回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