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尽
雅兰
他的笑就像深秋里的一朵花，让亦然看了，便会怜惜而生眷恋。太久了，很多的时间是在梦里，或者是让缘起不灭的思念游离在他的声音里。那是一片海，一片幽深的海……
常常的他会喝酒，有好几次都喝醉了，他会丧失自己的一切，在亦然离去之后的无法掌握中。有一次，他醉了，吐了之后，就睡在大街上。第二天，他打电话给亦然，说，这样很好，他会什么都不用想……当然什么也不会去做，包括他的工作。亦然在网上翻找他的文章，连接四、五天他都没出稿，他说总编找过他了。没办法，心乱。
在没有亦然的日子里，他找不到方向。
亦然走的时候，他不知道。亦然只给他留了言：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
亦然推开一扇门，物质渲染的茶舍已渐离身后，她走到极宽大的台阶上，不知向何处搜寻他的身影。
许是分别太久，时间和距离已将他的容颜逐次冲淡，偶而的还能让亦然想起，他是曾经搅乱了她心池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苏北人，每句话的结尾发音都会跑调，这能让亦然幻想太多。幻想那片不曾涉及的湿土地，是她祖辈生生息息的地方。最难忘的便是儿时看着母亲手中燕起燕落的五彩针线，穿越无限，落尽之处便是朵朵的莲.长大之后，亦然就去幻想或沉淀自己，自己该是水沿边的一朵……不曾去过的地方，十分向往。他的出现，在亦然的生命里，便是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她是爱着的，由于一种自然和质朴。然而这一场蚕噬的爱，最终导致了亦然的远走。亦然的纯真和深重的才情使他恍惚而惧怕，他不知该如何。半个月后，他选择了一种消失，没有任何音讯。那次亦然从他乡归来，约好他去禄口机场的。结果，亦然就像一只落伍的雁，空荡荡的，在期待与失望中等待了二个多时……亦然是累了，长途的跋涉，还有心。在漆黑的夜里，亦然不能接受这一份无谓的挫折。也是如此，她便决定了以后长久的离开。
几分钟的时间，他迎着亦然拾级而上，灿烂而明丽，散发在空气里。他在笑，迎着亦然的举目无措。当他和亦然并肩站在一起时，亦然的眼泪溢满了眼眶，差点跌落，在无尽的尘埃。
不走了。好吗？
要走的，那边的工作离不开我。
那你把可欣的号码给我。
为什么？你又不认识她。
我想找她。
你找她有什么事？是否关于我？
是关于我！
能否说出：“留下来，我是爱你的！”他没有这样说，只是从神情里释然出一份切切的挽留。或许曾经的淡泊不能用深刻的言语来填补，他想到了亦然的好友，一位画家。他希望朋友间的婉转会使亦然再次离去的脚步能驻足，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在这个六朝的古都和他共同起朝落暮。
然而，亦然决定要走。飞机票已订好，是第二天的上午。
即将面临的是他再次失去亦然，还有他自己。他知道，怎样的挽留都终是她离去的结果。转身离座之前，他深深地望了一眼亦然，亦然无力接视，怕承受不起。爱是什么？在渊深的期待褪尽之后便是一片迷惑。亦然感到一种心的漂泊，在2003年的深秋。转身而过，好像第一次，望着他离去渐远的背影，亦然久坐无语。
这是一个上午，早晨十点的太阳明晃晃地敲击着一切，仿佛一只手在熟练地触及键盘。一切都是那么井然，过往的行人，连绵的巴士，就连亦然骤然的出现亦像是一场预演。倾刻间的璀璨，似水中的烟花，
不堪一击。亦然曾在一篇文章里写过：城市的深远让我们无法确切地选择自己的生活，人有时更多的是为别人而活。犹如我不曾歌唱，观众却等待着我的出场……那时，亦然是狠下心的，带上行李，一人去了深圳。这样离开更好，一个人悄然的走，只要他不去面对，只要他得到安宁。
这一次的离别，亦然终究是落了泪。不能说出一个爱字，在她的举措中不能与爱有任何的关联。否则，亦然的心会重新再死一次。重复的过程是历尽万般的劫难。他不知，亦然常常在深夜淹没自己。迪厅里颠倒的舞红歌绿，酒吧里渲嚣的纵情男女,动荡的黯夜就像一望无边的潮水无尽起伏地举落着亦然……亦然在努力地打捞自己，在他的爱与被爱里，在一片萧瑟的音乐流泻中……
这个秋天，在临街的THIS茶舍里，穿插而过的只有衣着整齐的服务生托着盘，空气中弥漫着黑咖啡的浓重气息。
窗外，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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