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区门口的小超市买包烟，突然想起来家里的报纸积攒了一年多没卖了，堆起来有半人高。
    小区门口的一棵树下常年坐着两个收废品的女人，可能是长时间风吹日晒的缘故，面庞黝黑且脸上布满皱纹，看不出实际年龄，但我猜她们最多不超过25岁。
    两个女人带着5个孩子。最大的是一个小女孩，看去有四五岁的样子。最小的两个只有几个月大，分别背在两个女人身上。
    其中的一个跟我进了小区。手里拿着一杆秤、一个蛇皮袋子和一根麻绳。背上的孩子好像睡着了。
    “报纸怎么卖？”上电梯的时候，我问。
    “一块钱一公斤，老板。前一阵儿才六毛呢。”
    “我不是老板。”
    “我们都管人叫老板。”听上去像河南口音。
    出了电梯，她不肯进房门，让我把报纸拿出来。
    一共32公斤。分成两堆，一堆装在蛇皮袋里，一堆用麻绳捆好。女人的手脚很利索。
    “就算30公斤吧。”我说。
    女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32元钱递给我。
    我想还给她两块钱，她不要。
    “好拿吗？”我看了看她背上的孩子，睡得真香。
    “好拿好拿。老板，你快关门吧！”女人按了按电梯按钮。
    我进屋关门，抽了几口烟，心想，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拿着几十公斤重的东西怎么走路。
    到窗口一看，女人刚出楼道门，拎着两捆报纸，才走出几步就不行了，只好站在那里歇息。半晌，又接着往前走几步，再歇息。
    从我住的这幢楼到小区北门有一百多米。我掐灭烟，下楼追上女人。
    “我帮你拿吧！”
    “不，老板，我自己能拿。”女人态度很坚决地拦住我伸过去的手，护住报纸，就像护住自己的孩子。
    “还有好大一截路呢。”
    “我叫人来帮我，我们还有一个人。”
    女人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你的手机样子不错。”我站在一边很尴尬，只好没话找话。
    “好看吗？是一个老板不用了当废品卖给我的，二十块钱。”女人又笑了，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来的不是另一个女人，是那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蛇皮袋子，在地上拖着走，很带劲的样子。女人跟在她的后面，步履轻快多了。
    太阳很好。小区里有一条红色标语迎风飘扬：“人口普查个个参与，科学发展人人受益。”
    今天是人口普查入户登记的最后一天。
    收废品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会参与和受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