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直至春节,我生活的这块地方竟然一直没有下雪。这让习惯了冬天有雪的北方人,有了些许的遗憾和千丝万缕的忧虑。雪,在北方人的心中,绝不仅仅是一种风景,一种点缀,她应该是生命的源泉。她是漫布冬季全身的血液,滋养着生命在春日里的萌芽、在夏日里的茂盛、在秋日里的成熟。
如同所有的北方人一样,我也很喜欢雪。因此,当初冬的寒意浸润了大地,把萧瑟与苍凉遍布于原野之时,我就渴望起雪花漫舞的时刻。但一冬蔚蓝的晴空,让我的渴望渐渐变为了奢望。街道在煦暖的阳光下变得慵懒无比,昏昏欲睡的冬青,不曾结冰的污水,随风扬起的灰尘,令我总有一种季节错乱的感觉,日子因此也过得混沌不清。下一场雪该有多好!
冬至不期而至,而雪依然杳无踪迹。俗话说:“冬至黑,过年疏;冬至疏,过年黑”。冬至放晴,过年就一定是雨雪天气。于是,我想,也许今冬的雪会下在春节吧。如果真是那样,洁白的雪映照着鲜红的灯笼和对联,那种雅致正好印证了“瑞雪兆丰年”,那牛年该有一个多好的兆头啊!
过了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开始忙着过年,天气依旧晴好,终日里连云彩也难以见到,尽管接下来的几日陡然降温,刺骨的寒风让人们感到了冬天的实力,但天气根本没有转阴的意思。
匆匆回到故乡,不想深山里的天气是如此明媚,明媚的如同宝石一般,没有一丝杂质,纯洁的蔚蓝,近乎完美。没有城市的喧嚣与污浊,山里的晴空丽日,深邃而从容,面对着万里无云的辽阔,心胸似乎坦荡了许多,对雪的奢望,也渐渐地淡了。
大年初一终究没有下雪,相反,气温回升了不少。初三、初四的最高温度一路攀升到了零上13度,忽然间,羽绒服和棉衣显得有点笨重多余。一些时尚的年轻人,一身单薄的春装,焕发着青春萌动的旺盛生机和勃勃活力。
正月初六,回到儿子上学的小城,日子回归了原位。晚上的新闻联播报道了河南的旱情和北方几个省市的抗旱情况,于是又开始关注天气预报。中央气象台预测到未来的两天会有一次降水过程,心里有了一丝欣喜。也许这次真的要下雪了!
酝酿了一冬的雪,终于在正月初八的下午飘了起来,久违了的雪花,让人们兴奋不已。由于地表的温度较高,先前下的雪,很快地融化成了水,但到傍晚时分,阴面和草丛里还是积了薄薄的一层。晚饭之后,与老公一起漫步于街头,雪依然下着,虽然不大,但空气却十分清新,令人精神为之一爽。街道两边的柳树上挂着无数朦胧的水珠,在霓虹灯的映照下,闪着微弱的光。我与老公打赌,如果夜晚气温下降,明天早上,树枝会变成晶莹洁白的银条,满街的树挂,一定非常壮观。老公说,出现树挂的可能性不大,后天就要立春,毕竟气温升高了。倒是在一周之内肯定还会有一次比这更大的雪,因为有了这次降水,地上的水分蒸发到天空,会形成新的雨雪天气。我不知道老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却有了新的希冀。我喜欢听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的“咯吱”声,这种天籁之音,会让我感到格外的踏实。而且,在雪地里可以看到自己清晰的足迹,这足迹可以校正素日的迷惘和彷徨,让自己脚下的路向前方笔直地延伸。
因为有了这场雪,今冬也就无了遗憾,心里似乎满足了许多。过年的兴致好像又浓了起来,于是每日都去文化广场和公园看花灯,同一盏灯,在白天和夜晚有着不同的魅力和韵味,徜徉在灯海之中,我被节日的喜庆和灿烂包裹着,快乐着。
正月十四的早晨,拉开窗帘,猛然间发现,外面银装素裹,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舞着,这意外的惊喜,让我有一种淋漓酣畅的痛快。吃罢早饭,我静静地坐在窗前看雪,我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去惊扰吧,以免把那姗姗来迟的雪花惊吓了回去。中午,儿子放学回来,说他们放假三天,原本打算回另一座城市的家过元宵节的,但儿子不愿回去,儿子出生在这座小城,他不想错过在小城里看“正月十五雪打灯”的胜景。我和老公依了儿子。
夜幕降临,雪已经停了,街上灯火辉煌。一家三口出了小区的门,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或许是为了第二天街头的社火表演,或许是童心未泯,人们把路中心的积雪扫到路边,每隔十几米就堆起一个雪人。那些愚笨和滑稽的雪人,在绚丽多彩的霓虹灯下似乎也有了灵性,孩子们在他们身边嬉闹着,玩耍着。
路基上面的雪依然保留着,厚厚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儿子不时地弯下身捏几个雪球,往远处的柳树上和前边的空地上掷着。我和老公走在儿子的后面,看着他一个人的游戏。来到广场,人山人海,但由于花灯上有积雪,没有点亮,这点似乎并不影响人们观赏的兴致,人们依然对着花灯拍照。雪中的灯有着另一番风致,特别是那盏“庆丰收”的灯,满满一篮子的红的黄的绿的瓜果上覆盖着洁白的雪,有白雪作陪衬和滋润,我想不管是灯还是人,都会很满足,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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