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了一冬,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高高的墙头上。记得去年秋天,我是在母亲的怀抱中进入梦乡的,是谁把我带到了墙头上?是那好事的西北风,还是那只早就对我垂涎三尺的老麻雀?我浑然不知,也无从回忆。
春寒料峭,我是站在墙头的边沿上了。我的根扎在了墙砖的缝隙中,那里有一点点泥土,我的根无法伸展,只能蜷缩着。根稍微挪动一下,身体就摇摇欲坠,我不想失去自己短暂的生命,只好用力抓紧了这点泥土。根下是坚硬的石灰和水泥,我曾经尝试着想把根扎进去,但它们把我的根稍神经烧灼了。
没有足够的养分,我是不能长高了,我必须保存自己的体力,让自己的生命苟延残喘。
夏天来了,灼热的风总是先从我的头顶掠过。我不想随风而倒伏,我想保持站立的姿势,但我的根太浅了,如果我不附和风的起伏,那我脆弱的身体,即刻就会被风连根拔起。还有那雨,总是把我仅有的几个叶片打得遍体鳞伤。我的身体在风雨中成了驼背,我已经没有了开花和结果的可能。
我十分怀念妈妈温馨的怀抱,我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妈妈告诉我们,我们的名字是“狗尾巴”草,虽然长得不起眼,但也会长出穗子,穗子扬花后,还会长出沉甸甸饱满的果实。那果实虽然比不上谷子,但却装饰了许多孩子童年的梦。
妈妈说,好好睡觉,等我醒来,我就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长在肥沃的土地里了。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的兄弟姐妹他们都在哪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了墙头上,只能羡慕地看着墙下面那平坦的草坪,它们备受人们的呵护。有人浇水,有树遮阳,还有专门的员工,把它们修剪的一样高,齐刷刷的,像被检阅的部队,接受着人们的礼赞。
而我,只能独自站在这高高的墙上了。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夜晚,我望着天上的星星暗自叹息。
寒冷的秋风把我的胳膊折断了,曾经翠绿的身体开始逐渐发黄,我在风中瑟缩着。高处不胜寒,白色的霜,冻僵了我的身体,秋阳吸尽我身体中最后的几点水分,我枯萎了。
冬天来了,我干瘪的断茎,当风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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