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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09 10:52:21)| 分类： 儿童文学 |
骆保尔和骆贝尔的心电感应
文/毛小懋
1.
骆保尔和骆贝尔是一对双胞胎。
作为骆贝尔的死党，冯勉勉可以打包票，骆保尔和骆贝尔绝对是世界上长得最像的一对双胞胎。读一年级的时候，鲁直老师曾经命令骆保尔和骆贝尔站在讲台两边，然后让全班同学一个个走上前去，找不同。结果，大家都没有找出他俩之间有任何的不同。只有女生林嘉美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站在左边的那个明明比较臭……”
所以，骆保尔和骆贝尔走在街上，每天都要回答至少一百次同样的问题：“喂，你们俩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骆保尔很乖，总是老老实实回答。但问的人多了，骆贝尔就不耐烦起来，抢着说：“哥，不要告诉他们！”
围观的路人哈哈大笑。一个戴眼镜的阿姨扶扶眼镜，笑眯眯地说：“兄弟俩长得可真像，站在一起，简直就像在照镜子。”
第二天早晨，冯勉勉跑进骆家，叫双胞胎兄弟去上学。骆保尔和骆贝尔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面对面坐着，互相在对方的脸上看来看去。冯勉勉惊奇地问双胞胎的妈妈秦梅子：“秦阿姨，他俩在干吗呢？”
“他俩在照镜子。”秦梅子笑着说。
“照镜子？”冯勉勉满头雾水。
“昨天有人说，他们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在照镜子。没想到，兄弟俩记在了心里。刚才我说，你们的脸脏得就像猴屁股，赶紧起床洗脸。他俩就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说是照照镜子，看看到底有多脏。”
说完，秦梅子拍着双胞胎中的一个脑袋：“保尔，贝尔昨晚尿床了吧？”
冯勉勉赞道：“真不愧是当妈的，一眼就能认出谁是保尔，谁是贝尔。”
“我不用认，闻就能闻出来。保尔身上比较臭，不信你闻闻。”秦梅子指着骆保尔。
“不臭啊，”冯勉勉使劲吸吸鼻子，“真怪，我们班的林嘉美也说骆保尔身上臭烘烘的，可我天天跟他一起玩，怎么一点也闻不到？”
秦梅子沉吟道：“大概只有女生才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吧。”说着看向骆保尔，叹口气，“唉，你这么臭，长大以后连媳妇都讨不到，看你怎么办……”
冯勉勉和骆贝尔坏笑起来，骆保尔满面怒容。
秦梅子拿起床边的两条内裤，看了看，分别丢给两个男孩：“快点穿上，要迟到了。”
冯勉勉再次赞叹不已：“秦阿姨，能分得出保尔和贝尔，倒也没什么，但你竟然连两条一模一样的内裤都能分出哪条是保尔的，哪条是贝尔的，真了不起！”
这时候，双胞胎兄弟已经穿上了内裤，开始穿裤子。秦梅子抿嘴笑着说：“保尔贝尔，把屁股转过来，让勉勉瞧瞧。”
保尔贝尔一边打闹，一边转过身去。冯勉勉赫然看见，他们俩的内裤上分别绣着“保尔”和“贝尔”两个大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2.
上学路上，冯勉勉问走在左边的男孩：“贝尔，带耗子了吗？”
走在冯勉勉右边的男孩叫道：“别搞错了，我才是贝尔！”随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瞧，我昨天晚上捉的，肯定能把林嘉美吓个半死！”
走在左边的骆保尔脸色阴沉：“贝尔，你要干什么！”
冯勉勉笑嘻嘻地说：“保尔，你不会是装糊涂吧？昨天林嘉美把我们整得那么惨，难道你没瞧见吗？”
林嘉美是班里的纪律委员。昨天的自习课上，坐在角落的骆贝尔和冯勉勉比赛用纸飞镖袭击女生陶阿珠。林嘉美的脑袋比雷达还要厉害，她扫视一圈，准确地判断出肇事者，然后冲进办公室报告老师。就这样，骆贝尔和冯勉勉在办公室里面朝墙壁站了整整一个下午。
“你们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骆保尔满肚子成语，“怨不得林嘉美！”
“咎由自取？什么意思？”冯勉勉歪着头看向骆贝尔，“你哥怎么替林嘉美讲话？”
骆贝尔狡黠地一笑：“你算是问对人了！他袒护林嘉美是因为……”
“骆贝尔！”骆保尔吼道，“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要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
冯勉勉左看看骆保尔，右看看骆贝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骆贝尔满脸得意的表情，跳过去揽着冯勉勉的脖子，快步前行，把骆保尔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第一节是语文课，坐在骆保尔前面的林嘉美把手伸进桌洞。结果，她掏出的不是课本，而是一条毛茸茸的老鼠。林嘉美吓得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桌子都带翻了。
“怎么回事？林嘉美！”教语文的鲁直老师不悦地问。
“有……有老鼠！”林嘉美脸色煞白，颤抖的手指着桌子，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鲁直老师很快就查明了真相，喝道：“骆贝尔！冯勉勉！给我背上书包，滚出去罚站！”
骆贝尔和冯勉勉满不在乎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讲完课，鲁老师抓着一根藤条走出来，站在他俩面前，目光冷冷的。
不远处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男孩，其中包括骆保尔。奇怪的是，骆保尔满脸紧张的表情，看上去比骆贝尔还要胆战心惊。
鲁老师一言不发，手里的藤条猛地抽向骆贝尔的屁股。
“啊！”走廊里传来两个男孩的尖叫。一个是被藤条抽中的差等生骆贝尔，另一个竟然是站在人群里的优等生骆保尔！
3.
鲁老师抽的是骆贝尔，他的双胞胎哥哥骆保尔却跟着尖叫起来。看来，骆氏兄弟不但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痛感神经都是缠绕在一起的，就像两个电台的信号，互相干扰。
“不可思议！”鲁老师只能怏怏地收起藤条。
虽然骆贝尔是全校有名的捣蛋鬼，但骆保尔恰恰相反，不管什么考试，他永远都是全校第一名。鲁老师一直把骆保尔视为得意弟子，当然舍不得让他疼得大呼小叫。
“你们两个给我站直了，不到放学不准走！”鲁老师转身离去。
两节课过去了，骆贝尔和冯勉勉在走廊里站得腿都快要麻了。课外活动时间，骆贝尔朝教室里喊道：“骆保尔，出来！”
骆保尔走出来，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替我站几节课吧？我亲爱的哥哥。”
“不行！你是自取其辱，我不会助纣为虐的！”骆保尔斩钉截铁地说。
“真不够意思！小时候我替你站过多少回，难道你都忘了吗？”骆贝尔有点恼火。
“信口雌黄！”骆保尔看上去义愤填膺，“从小到大，老师根本就没惩罚过我，倒是你，天天被老师罚站，小时候明明是我经常替你站墙角，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不要以为你满肚子成语，就能糊弄我！”骆贝尔撇撇嘴，“废话少说，你到底帮不帮？”
骆保尔不再理他，转身要回教室。
“骆保尔，算你狠！小心我把你的丑事都抖出来！”骆贝尔说着转向冯勉勉，“勉勉，你知道骆保尔为什么替林嘉美说话吗？因为他暗恋林嘉美！可惜，人家嫌他浑身上下臭烘烘的，根本瞧不上他，人家喜欢的是……”
“骆贝尔！你……你你你欺人太甚！”骆保尔急忙冲过来打断骆贝尔的话，白生生的脸蛋憋得通红，“我们之间是有君子协定的，你违背诺言，不是君子！”
“嘁，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骆贝尔继续说，“骆保尔暗恋林嘉美，可是林嘉美每次看见他都捂着鼻子扭头就走。听说林嘉美喜欢的是学校篮球队里的灌篮高手，骆保尔是个大傻蛋，还整天把她装在心里，做梦的时候都……”
“骆贝尔！你太过分了！”骆保尔狂吼道，“你为什么把我的私事抖出来？你再说下去，小心我把你去晴晴礼品店偷游戏机的事也公布于众！”
“公布吧，你爱怎么公布怎么公布，我才不怕呢。”骆贝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冯勉勉小心翼翼地问：“贝尔，你怎么知道你哥暗恋林嘉美？”
“因为我们兄弟俩之间有心电感应，不管他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哇！”冯勉勉惊叹不已，“心电感应？太神奇了！”
骆保尔怒气冲冲地站在两个男孩面前，拳头攥得紧紧的。
“勉勉，你帮我们评评理！本来，我一直帮骆保尔保守着秘密，可是他太不够意思了，自从上了四年级，他每次都让我考倒数第一名！”
冯勉勉唯恐天下不乱，忙不迭地追问：“不会吧？你每次考倒数第一，都是你哥捣的鬼？”说着，斜视骆保尔，目光中充满鄙夷。
4.
“没错！因为我和骆保尔有心电感应，所以每次考试，我都不用动自己的脑子，只要用心电感应去他的脑子里找答案，写下来就能拿满分。我从小就没有好好念过书，因为我觉得我有一个学习特好的哥哥，我能跟他共享他脑子里的东西……”骆贝尔滔滔不绝地说道。
“哇！你们兄弟俩的心电感应居然这么厉害！”冯勉勉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厉害有什么用？”骆贝尔愤愤地说，“从去年开始，骆保尔不知道跟谁学的，忽然把脑子里的知识都锁起来，不让我进去了。你说，我不考倒数第一谁考倒数第一？”
冯勉勉转头问骆保尔：“保尔，你是怎么把脑子锁住的？用的是挂锁还是密码锁？”
骆保尔一言不发，气得脸色铁青。
“前天下午考数学，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想拼命想，但直到交卷都没有攻破骆保尔脑子里的那道铁门！你说，这个家伙抠门不抠门？”
“唉！贝尔好歹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冯勉勉训斥骆保尔。
“我见死不救？像骆贝尔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就算考一辈子零蛋也死不了。”骆保尔强抑心中的怒火，用比老师还要语重心长的口气说，“我从三年级开始就劝他好好学习，他怎么也不听，每次考试都抄我的。我不想让他一辈子不思进取，只能用这种方法逼他用功了。”
冯勉勉把头转向骆贝尔，挑拨离间地说：“说真的，贝尔，如果我有这样一个不通情理的哥哥，我肯定会用拳头跟他讲道理，让他乖乖地听我的！”
骆贝尔说：“你不要看骆保尔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其实他不但学习比我强，浑身比我臭，力气还比我大，而且身手敏捷。我从他背后偷袭过七次，都没成功，这个臭烘烘的家伙简直比兔子还要机灵。你说，我们骆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怪胎啊！”
说罢，骆贝尔长叹一声：“唉！我真想把他臭揍一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冯勉勉看向骆保尔，骆保尔声色不动。
上课铃响了，骆保尔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转眼间，放学了，三个人仍然结伴回家。骆保尔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骆贝尔和冯勉勉勾肩搭背地走在后面，继续窃窃私语。
在骆家的客厅里，三个男孩围着圆桌坐下来，开始写家庭作业。骆保尔写得非常认真，骆贝尔和冯勉勉却一刻也坐不安稳，咬咬指甲，掐掐鼻子，把桌子晃来晃去，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就像两只被拴住的野猴子。
“骆贝尔，专心写作业！”骆保尔喝道。
“我写不写作业关你什么事？狗咬耗子多管闲事！”骆贝尔说完，溜进厨房，左手端着一篮子苹果，右手提着一把水果刀，慢慢悠悠地走出来，坐在椅子上削苹果。
突然，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哎呦！”
5.
冯勉勉吓了一跳，急忙抬起头来。只见骆保尔握着自己的左手，疼得直咧嘴，但他的手完好无损。坐在旁边的骆贝尔也握着自己的左手，其中一根手指鲜血淋漓。水果刀掉到地上。
骆保尔怒道：“骆贝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割的是你的手指，疼的可是咱俩人！”
骆贝尔瞪了骆保尔一眼，冲进卧室。骆保尔跌坐在椅子上，疼得手臂都颤抖起来。
“我去帮帮贝尔。”冯勉勉跑进卧室，帮骆贝尔翻出一片创可贴，一边帮他贴在手指上，一边说，“你们俩的心电感应太神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骆贝尔说：“在我们上学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疼他的，我疼我的。后来上学了，我们忽然像是变成了一个人，要疼就一起疼。而且，不受伤的那个往往比受伤的那个疼得还厉害，我们都纳闷得不得了！”
“会不会是因为你们经常共享脑子里的东西，共享得太多了，脑神经就缠绕在一起了。”
“或许吧，”骆贝尔说，“不过，我倒觉得很可能是因为我们经常一起生病，生病生得太多了，慢慢地就病成了一个人。”
“你们经常一起生病？这么神？”
“其实，我很少生病的。但是刚上学的时候，骆保尔体质很差，经常生病，只要生病就能请假在家休息。我特羡慕他，就跟老师说，我们俩是双胞胎，所以骆保尔生病，我也会跟着生病，我也得请病假。我当然是骗老师的，只是为了跟着骆保尔蹭病假。奇怪的是，假的病假请多了，最后就变成真的了。从三年级开始，只要骆保尔生病，我就会跟着生病，而且症状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报应？”
“有可能！可是，既然保尔已经把他的脑子锁起来了，为什么你割到手指，他还会跟着疼呢？”
“他锁住的只是他脑子里的知识，我们缠在一起的神经他是锁不住的。”
忽然，冯勉勉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他定定神，忽然坏笑着说，“贝尔，你很想揍你哥哥一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是不是？”
“是啊！你有办法吗？”
“有当然有，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冯勉勉说着，把嘴巴贴近骆贝尔的耳朵，说了几句什么。骆贝尔听得呆住了。
冯勉勉从卧室里出来，继续写作业。刚写几个字，坐在旁边的骆保尔忽然大叫一声，捂着腮帮子蹲下去，满地打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冯勉勉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残忍，急忙跑进卧室，把骆贝尔拖了出来。
此时，骆贝尔的脸上到处都是淤青。冯勉勉说：“行了，贝尔，别打得太狠了。”
骆贝尔指着趴在地上的骆保尔说：“骆保尔，以后考试的时候你帮不帮我？罚站的时候你替不替我？说，快说！”骆保尔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骆贝尔喝道：“答不答应？不答应我还打！”说着，“啪”的一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骆保尔捂着脸蛋，惨叫不止：“答应！我答应！”
6.
期中考试那天，骆保尔把脑子里的锁打开了，骆贝尔大抄一通。考试成绩公布，骆贝尔从倒数第一名一跃成为全班第五名。
“以后不准再上锁，听见没有？”骆贝尔很有忧患意识，不断威胁骆保尔。
“小学毕业以前，我都不会再给我的脑子上锁了。”骆保尔无奈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像接收手机信号一样，随时随地收听我的思想活动。当然，我也可以收听你的。”
骆贝尔特别高兴。从此，骆贝尔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渐渐成为全校闻名的优等生。几个月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骆贝尔忽然重新愁眉苦脸起来。
冯勉勉忍不住说：“贝尔，你靠心电感应作弊，混成了优等生，多爽的事！干嘛还整天吊着一张苦瓜脸？”
“爽？你知道我这个优等生当得有多辛苦吗？我被骗上贼船了！”骆贝尔叫道。
“贼船？什么贼船？”
“本来，我只是想借用骆保尔的脑子作弊的，但是最近我发现，我被控制了！”
“怎么回事？”冯勉勉大惊失色。
“我们的脑子重新打通以后，天天比拼意志力。骆保尔各个方面都比我强，意志力更是超级强大，我根本拼不过他！所以，只要骆保尔在学习，他学到的东西就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脑子，我挡都挡不住！”骆贝尔哭丧着脸说，“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是跟你聊天，其实我的脑子里正在解一道高难度的算术题！呜呜呜，我被骆保尔套牢了！”（原发《儿童文学》2012年第10期，转载请联系：bujiantishi@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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