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闲言碎语 |
表姑家卉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当年一个倾慕她的酸文人曾这样描绘她的容颜:冰雪娇肤杨柳腰,新月弯眉杏仁眼,朱唇玉齿香飘浮。
如此的天生丽质,哪个男人娶了都会当宝贝侍候。况且表姑父又是一个特别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他们结婚20年,表姑居然没有洗过一件衣服,煮过一顿饭。除了盛夏,她的纤纤玉手就不会沾一滴冷水。表姑父说家卉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画画,戴戒指的。
谁知世事难料,去年,45岁的表姑刚刚从她那不景气的研究所惨遭淘汰内退回家,一向忠厚老实为人严谨的表姑父又和家里的保姆闹起了婚外恋。高贵且活得很有尊严的表姑遭此致命一击迅速憔悴下来。娘家人怎么也想不通家卉会败给一个乡下来的保姆?家族长辈全权委托我调查此事前因后果,为家卉表姑讨一个公道。
我先找了保姆小凡。见小凡之前我猜测她的优势是年轻漂亮,否则她凭什么击败依然风姿绰约的家卉表姑?但出乎我的意料,30多岁的小凡相貌平平,皮肤粗黑,口齿也不伶俐。给人的感觉是朴实中有点笨拙。我问她什么时候和表姑父好上的?她竟惊慌地搓着手说:不关人的事,你去问彭先生吧。
彭先生作为此桃色事件的男主角当然脱不了干系。但家族的人都希望他能一如既往地做我的表姑父,我给了这位大学教授足够的面子。周末,重庆有名的水云涧茶楼,我字斟句酌,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和他沟通。他倒快人快语:你知道小凡有多好吗?她勤劳、朴实、能干、善良,丈夫死了,她既要带孩子又要侍候公婆,乡下挣不了钱,她才来城里打工。我决不是同情她,你到我家看看,她把家收拾得多干净多整洁,她做的饭菜很香,她来家里不到一年,我长胖了5公斤。她真是一个贤惠的好女人。家卉当然也好,可她是一件雍容华贵的旗袍,看起来典雅高贵,却一点也不实用,穿起来只会很累很累。小凡只是一件普通的便装,但穿起来很舒服。
“表姑本人只是一块质地上乘的布料,是你自己这么多年一针一线把这块布料缝制成了一件精致的旗袍。现在你倒嫌旗袍陈旧过时穿起不舒服想将其抛弃,这公平吗?”我有些愤愤然。
“小凡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男人真正的幸福。我是打定主意要和她结婚且一块到乡下生活的。至于家卉,我对她好了20年,也对得起她了。”他似乎去意已定。
然而,他最终未能美梦成真。坚决捍卫家卉表姑权益的除了我们娘家人,还有他们的子女、双方单位、妇联、社会舆论……像大多数通俗婚外情故事一样,小凡拿了一笔钱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彭先生和表姑破镜重圆。
经过这番折腾,彭先生和表姑都老了许多,也各自改变了许多。近日我路过他们家,彭先生躺在沙发上看报,表姑则戴着长长的橡胶手套在厨房笨手笨脚准备晚餐。
旗袍终究被改造成了便装。不知那位被称为便装的小凡如今可好?不知她是否知道在这场女人战争中她依旧是赢家?旗袍向便装缴械投降于女人而言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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