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蝶仙子
在澳洲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论是找房子还是找工作,第一个能想到的,当然就是看广告了。
一天,我在学校门口的广告张贴墙上,竟看到了一张招心理研究被实验者的广告。最吸引人的是,仅一个钟头的酬劳,有15元澳币。
不用出远门,不用卖苦力,还不用交税,就能够挣到钱,我自然怦然心动了。
广告上有一个联系电话,我立刻拨手机打了过去,对方约我第二天的早上9点钟,去学校心理学系大楼的实验室。
第二天,我按时来到昨天约好的地点。一位二十多岁的金发小伙子迎了上来,看来他大概是为了要完成大学论文,才四处找人来接受他的心理学实验的。
小伙子把我带到了一个封闭的电脑桌前。隔壁坐着另外一位正在接受实验的女孩。
实验开始了,金头发小伙子发给我一份5页的英文问卷,全都是是非选择题。内容都是比较好回答的,阅读起来也没有多少语言上的障碍,几乎没有我不认识的单词。
我认真仔细地做完问卷,时间过去了20分钟。我向金发小伙子招手,告诉他我做完了。
不料,他马上又拿了一份15页的心理问卷,放在我的桌子上面。
上面的问题,又长又多,让人头晕。我知道,这个实验是预定为一个钟头的,所以我深深感到了时间上面的压力。如果本来是一个钟头就可以完成的东西,我却花了一个多小时,那可真是有点丢面子。所以,做到后面的几页问卷时,我就干脆闭着眼睛乱填,想要蒙混过关。
又是20分钟过后,我说我做完了。
金发小伙子走过来,把我面前的电脑打开,他说有一套试题在这个上面。
我一看,乐了,这不就像是射飞镖的游戏吗﹖它完全是考验被实验者的反应灵敏度,还好,我基本上能够击中90%的目标。
这样又过去了30分钟,测验游戏结束。
我以为一个钟头到了,实验应该做完了,可以马上收到钱了。可是谁知道,本来一直笑容可掬的金发小伙,却紧皱着眉头把我刚交上去的15页问卷递回来给我,这里到这里,请你重新答一遍,他指着我马虎应对的那一些心理测验题对我说。
澳洲人的钱,真的不好挣啊我心里暗暗叫苦。于是,我只得硬着头皮,去努力看那些晦涩难懂的英文字,一边做翻译,一边再答题。
终于完成了,我松了一口气,可那位金发小伙,居然又拿了一份新的心理问卷给我,两页纸。
真的没完没了我无奈地接过来,继续埋头苦干,感觉是在应付大学高考似的。
你现在的感觉,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又或者很平淡﹖
你对你目前的工作学习状况,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又或者感觉一般﹖
你是否想要过另外一种生活,还是想维持现状﹖
问的,都是这一类白痴级问题。
我足足被折腾了一个钟头零十五分钟,才做完了这次心理研究实验。
金发小伙塞给我一张20元的钞票,谢谢你。因为超了一点时,他多付给了我5块。
拿到钱的那一刻,我差点想要用中文呼喊“万岁”。在这么短暂的一小时多一点时间里,我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到这么多钱20块钱在澳洲可以买一台打印机了,真是特别特别地高兴。
虽然这一个多小时是很紧张,但是比起上次包饺子的经历来说,这点儿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有了第一次的体验,所以当我第二次在校园公告墙上看到心理研究的广告时,毫不犹豫就决定要再去。
这一次,我遇到的是一位大龄的印度学者,样子有点像个教授,但是英文说得非常不地道。他请我在实验室里坐下,然后对我说,我下面要讲一个很短的故事,请你在我说完以后,把你所听到的故事,再从头到尾复述一遍,听到了吗﹖
我点点头。这跟我们训练口译差不多,考的主要是一个人的记忆力,以及对英语的理解能力。
然后,印度教授就缓缓地说起故事来:杰克在星期二的晚上六点钟,走到史丹佛街道去买苹果,路上碰到了一场交通事故,结果被带到了警察局……
大概三分钟后,教授停了下来,请你重复我说的故事,他说。
虽然以我雅思7分的水平,听懂这个故事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我记住后面的东西,就忘了前面的,不可能做到像留声机那样,一字不漏地把整个故事复述一次。复述三分钟的故事,我却只用了一分钟。一些细节的地方,我几乎都舍去了,只讲中心大意。
我一边说故事的时候,印度教授一边认真地在纸上做着记录。
之后,他又是请我去电脑上,完成一套事先编辑好的问卷题英文。题目很多,总共是100道。读得很辛苦,回答起来,更辛苦。
赚钱虽然很愉快,但是赚钱的过程,却实在很枯燥,这是我在澳洲打工的感觉。除非你的词汇量与平常的澳洲人一样多,否则不管你做什么,都会遇到语言这只拦路虎的。
真不容易,100道专业的心理学实验题,被我一一回答完毕,在两个钟头之后。
印度教授从一本书中拿出夹着的30元澳币,却迟疑着不交给我。
还有什么条件吗﹖我想。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对我说出,要取我的唾液,作为研究之用。
我的唾液﹖我的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太变态了吧!
是的,教授坚持地说,你的唾液,对我的这次研究实验是最关键的,否则,就无法得出正确的研究成果。
我感觉极度的郁闷,这死印度佬怎么不早说,那我根本就不会陪他做这个要命的鬼研究了看着攥在他手中的绿钞票,与我近在咫尺,我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弃。
好吧,我让你取我的唾液。我迫不得已地说道。唉,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啊!
印度教授立即拿给我两只手指大小的透明塑料瓶,你明天早上刷牙之前装一只,后天的早上,再装另一只。
我的胃有点儿不舒服,好像想要吐的感觉。
他还在继续地罗嗦着,你要在瓶子的标签上,注明日期和时间。后天中午12点,送到这里来给我。教授最后说道。
好好好。我只能全部答应他,因为我别无选择。
印度人这才把他手中握着的钱,给了我。
他仿佛害怕我拿了饯以后就不给他送唾液了,特地还问了我的手机电话号码是多少。
第二天的早上9点多钟,我内心在经过了一段激烈的挣扎后,对着昨天拿回来的小瓶子吐唾液。
到了第三天,我挨到了中午,才往塑料瓶里吐唾液。这是有点儿小报复的心理,因为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印度心理学教授,所以,你要我在早上刷牙之前吐吧,我却偏偏要等到中午去吐。
11点58分,我的手机接到印度教授的电话,你没忘记今天要给我送唾液吧﹖
我觉得这个人简直是急不可耐。
那天,我故意迟了10分钟,才走到了心理实验室。
当我把两只装有乳白色唾液的小瓶子交给印度教授时,他一个劲儿地对我说,thank
you,thank you.
一个月后,学校的布告墙上又贴出一张广告,嗅觉研究,一小时十块钱。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马上走得远远的,活像撞到了鬼一样!
选自《时文博览》2008年3月上半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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