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凸凹诗歌 |
——闻身患绝症的父亲咯血
诗/凸凹
再次的风,从偏东偏北方向涌来
让我在六月天里,打了少见的喷嚏、寒战
消息一样瘦长的影子,火柴棍一样易燃的
时光之手,推倒我,又抓出骨头里的梦
——小羊惊醒,初愿失火。再次的风
白晃晃的刀子,月亮的鲠刺,乌鸦的叫声
退至五六百公里以远,突然发力:
哦这样的回击,用什么回击?我
肯定是你的,拿去,只是时间问题。再次
的风。我是风的分支,风的风,零散的
完整意象。把风接回家中、体内
让它回旋、取暖、无影无踪——好吗?
我是悲伤的。上山,石经寺一支香烛:想象
而且幸福——愿意平地起风,请年轻的香
溯风而上,异地把风换取,或者索性
成为病风中肺部的乌云、黑夜
被闪电击溃,下一场淫雪、甘霖。再次的风
这一切,只与风的胎脉有关,只与
火车、咯血、强打精神的另一场夜风的肋骨
有关。吹吧吹吧风,再次的风:
只是不要吹醒母亲,只是不要让残梦
知道:风乍起、涌立:风来过
——只是,连风本身也不能知道:我是风
2007.6.8夜成都龙泉驿
《内蒙纵马,或草原旅游记》
凸凹/诗
这样的纵马草原,即使跑了十公里的风
和沙尘,也与舒缓的舞台作秀
别无二致——在牧人甚至妇孺看来。我
抖擞缰绳,嚎叫到声嘶力竭,企图也
成吉思汗一回:放马草原,喝令沿途的所有城邦
开门,喝令遇见的每一位美女来降
这是我第一次纵马。在离呼和浩特不远的
希拉穆仁草原,我以屁股颠出血的代价
在一个牧羊女的帐篷里,喝到了最鲜美的奶茶
和她用月光调制的奶酪。也因为这个
遽增了骑马到十公里尽头,一圈一圈
围着敖包捡石头、烧大香的能量
也还能,完成折返,在十公里的另一个尽头
观看赛马与摔跤——“你长得比蒙古人
还蒙古人哩,快上,快上!”看着那
五六个蒙古汉友好的宣战、挑衅,我环顾左右
纹丝不动。是啊,如果那时,恰有一声
清脆的羊鞭响起,可能会有另一个结局:我身体中的
那个蒙古人拍马出城,艳若桃花与日出
2007.6.15
《夏,或逗留金银滩草原》
凸凹/诗
在这个遥远的地方,我一路寻找王洛宾
那个好姑娘的身影。草原一望无涯
随坡度起飞、降落。风儿在小草的脊背上
梳理太阳的反光。白云把草坪、小鸟
麻皮河和哈利津河涂上色块
废弃的军事建筑、小火车隐秘、静止,又
拚命奔跑:挣断时间的缰绳
进入我们的视界。这匆忙的旅行
哪及歌词和音符万分之一的长度——它以
与帐篷擦身而过的作态,吊起我们的
胃口、诗意和奇想。我们这一大群同伴
大约都愿意成为远处那个牧羊女
用细细的皮鞭轻轻抽打的另一群羊吧——
在青海,金银滩草原
想做一头单独的小羊,比做人都难。路边
一个卖酸奶的藏女,她那对活泼动人的眼睛
有那么一会,一定映出了一个喝奶人的身影
——他喝的不是一杯,而是两杯
他眼睛里的张望不是一群,而是一个
他羞怯。“姑娘,我还想买一根细细的皮鞭
带回四川,放进诗中……”
2007.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