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坐在床头的算命大师满脸诡异对晓勤说,你五行缺火。晓勤绞着手指紧张问:那怎么办?算命大师慢条斯理充满智慧指点迷津:多穿些红衣服,或者,带镶红宝石的首饰。
从大师五楼的家走下,来到路边,初春阳光明亮,晃花了晓勤的眼。晓勤眯起眼睛,挥挥手,一辆的士停下。去华联商厦,晓勤向司机指明方向。
在商厦,晓勤直奔首饰柜,挑了一对镶红宝石的白金耳钉。转到内衣柜,买了两套红色黛安芬胸罩和内裤。在女装柜,试穿了一件火红火红的风衣,并毫不迟疑买单。随后,来到三枪专柜,为老公买了半打纯棉红色三角内裤。
晓勤喜欢为老公买内裤,喜欢为老公买那种三角形的、紧紧裹着老公结实臀部的三角裤。每当老公从浴室出来,套着三角裤,肩上留着水珠,他边走向卧室边用大浴巾擦着身体,卧在床上的晓勤立刻心跳加快。
2月底,春节刚过,晓勤和老公在这个热闹年里,迎来了夫妻俩的本命年。他们都36岁了。
在北方,本命年里,红腰带流行。在南方,晓勤和许多市民一样,选择了红内裤。
可是,红内裤能保晓勤本命年里一切平安吗?晓勤在目标明确的匆匆购物快感中,不曾想到,算命大师也没有为她预测到,她的本命年会是她伤心欲绝的一年。
不久之后,晓勤一瞥见红色,不管是红色衣服、红色桌布,还是红色布条,她就神经质眉头轻轻一颤,心缓慢缓慢揪成一团,继而疼痛难忍。
几天后,晓勤到省城参加语文学科中心组一年一度的论文研讨会。
会议无聊得很。初中老师们少有出差机会,一年一度的学科会议便成了大家逃离教室和学生的最好借口。除了从县城到省城公费旅游的好处,这种会议,吸引老师们的地方在于--一篇所谓论文在会议上读一遍,便可以挂上"在某某省级学术会议上交流",评职称时,附在评选材料中是硬件之一。
晓勤倍感无趣。打电话给老公:老公,我坐明天晚上的火车回去,半夜11点到家,你来接我吧。
晓勤斜躺在被子上,套一件大红花的睡袍,睡袍里是正红色的黛安芬胸罩和内裤。晓勤翘起白白嫩嫩的双脚,略带娇嗲鼻音,冲着话筒轻轻说:老公,我想你。
晓勤想像老公拥着她的双手滑过她的肩胛,掠过她的腰枝,温柔地解开她的胸罩扣子……晓勤微微笑了。
拎着旅行包,晓勤匆匆往家赶,看一下手表,加快脚步。
给老公一个惊奇和惊喜。晓勤为自己的小小计谋而得意。
手表指针指向中午1点半,老公还没上班,一定在床上。晓勤想悄悄进家门,掀开被窝,制造一种突如其来的效果。
老公会抱着她不再让她起来吗?
钥匙轻轻旋开门,晓勤一眼看到老公在卧室门口背对客厅,正弯着腰往腿上套西裤,撅着的臀部已被红色三角裤紧紧裹着。那一抹红色,耀眼地进入晓勤眼帘。
晓勤说,你起床了,要准备上班了?晓勤老公猛地转过身体,晓勤看到惊愕的表情凝固在她老公脸上。
晓勤走进客厅中央,放下旅行包。晓勤突然觉得不对劲。晓勤看了一眼老公,再将目光转向卧室。
他们夫妻俩共同的床上,竟然坐着一个一动不动拥着被子的女人!
晓勤跌坐在地板上,呆若木鸡,两眼空洞,她没有看见那个女人怎样穿戴整齐,怎样从容离去。
二
整整30多个小时未眠,神思恍惚中,晓勤去开冰箱门,想以冰镇果汁解渴。不知怎的,2个盛着剩菜的玻璃碗和一个开口的铁皮香菇肉酱罐头轰然跌出。她猛地由蹲而站起,吃惊望一地狼藉。忽然,一滴鲜红的血落在地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她歪头看看左手食指,食指红彤彤一个。她下意识举起左手,慢慢走进卫生间,在镜子前看看自己一张脸苍白苍白,看看举着的手臂,血线蜿蜒如蛇已到臂弯。她将手臂放下,食指垂直正对马桶,血一滴一滴滴到马桶里。看着看着,突然晓勤就害怕了,扯一大团洁白的卫生纸压上食指。一会儿,纸被血泡糊了,她将满是血的纸团撕下,扔进马桶,再扯一团纸,血泡糊后,再扯一团。这时,她感到疼了,是十指相连钻心割肉的疼。疼痛从左手食指起,食指的一根神经敏感,像脉搏似突突跳跃,是孩子们跳地毯舞的那种激烈节奏。晓勤的害怕感加剧,用右手紧紧压迫左手食指。终于,终于,血不流了,伤口肿胀,细察时,一道月芽似割口,齐齐整整,深入到皮下肌肉中。
晓勤到客厅,坐在地板上,抽出装药品的那个抽屉,缓缓打开一瓶碘酒,以棉签沾碘酒,轻轻涂抹伤口。很疼很疼,她有一种想从地板上跳跃起来的疼痛跳跃感。她撮起口,呼呼吹着。然后,从抽屉底部找出一块邦迪创口贴,紧紧缠牢伤口。
回到卧室,斜倚床头,疼痛竟从心里生出,是那种忍受不住的疼。一波一波。一波一波。晓勤以右手五指抱左手食指,泪如小溪从眼眶汹涌而下。
冥冥中,你的所有积怨和不愉快都将随鲜血的流动而流失体外。
芳芳是一个女巫一样的女人,白晰、消瘦、敏感。她坐在晓勤身边,手轻轻一挥,动作优雅。
可是,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在暗示我昭告我?是什么呢?晓勤充满痛苦。
那日,老公被晓勤轰出家门,回了自己父母家去住。晓勤将儿子也赶到爷爷奶奶家。晓勤一个人自做镇静状。该出现在教室时,则出现在教室,该和同事说笑时,则笑声不断。然后晓勤回家,蜷在床头,目光空洞。
举着缠创可贴的左手,晓勤用右手给芳芳打了个电话:你来陪我吧!
芳芳飞快到来。芳芳说,肉体的疼痛会过去,日后伤疤会留在手上,提醒一些什么或说明一些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我一直爱着的老公偷偷背叛我?
是的。芳芳残酷地说。这样的事已经不稀奇,到处是偷腥的男人和蒙着鼓里的女人,或者,睁一眼闭一眼的女人。关健在于,事情发生了,你如何去面对。
我该怎样去面对?
芳芳冷静分析说,你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日子继续过;你可以把这件事刻在心上,时不时拿出来折腾你的老公;你也可以,离婚!
我要离婚!晓勤恨恨叫道。
路是自己走的,你一定要想好!
三
很黑的夜在窗外。窗外,夜的黑是那种心情绝望到极点的黑。很黑的屋子,只有一点忽明忽淡的红光,像温驯的兔子的红眼。晓琴知道,今夜,她要面对的,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她斜靠床头,索性又点起一支烟。
突然,电话铃响,像震耳的雷。
出来吧,我在歌舞厅。来跳舞吧。芳芳欢快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没心情。晓琴懒洋洋。
你不能这样。来吧,热闹一回,散散心,夜晚就过去了。芳芳劝说着。
没劲。不想出门。
你他妈的痛苦什么呀?老公偷人,天就塌下来,就不活了?芳芳骂道。
芳芳的怒骂让晓琴心揪成一团。
好吧,我去。晓琴嘴一咬,跳下床,飞快脱去睡衣,裸着身子,从大衣柜的底层抽屉里拿出火红的戴安芬胸罩、三角裤,麻利套上,又从大衣柜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红黑相间条纹的羊毛连衣裙,套上,然后,在梳妆镜前,用梳子梳顺长发,勾了眉,在眼皮上抹层淡淡的红色眼影,再抹上紫红色的口红,口红上再抹一层亮色唇彩,看了镜中自己一眼,回身,取下黑色大衣,走到门口,套上黑色长靴,深吸一口气,出门,将门紧紧关上。
歌舞厅里。光线昏暗,晓琴看到,芳芳正在小小的舞池中轻轻优雅地扭动。强劲的迪斯科音乐强烈地震动着晓琴的耳膜。晓琴走向芳芳,伸手拍向芳芳的肩。芳芳正提臀送胯,被晓琴一拍,动作突然停止。"哦,你终于来了。"芳芳头一歪,带晓琴走向舞池边的一张桌子。晓琴这才看见,芳芳的老公黄涛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的同事田永。芳芳附着晓琴的耳朵说。晓琴冲两个男人点点头。
黄涛问:晓琴,你喝啤酒还是饮料?
什么?震耳欲聋的音乐使晓琴听不清黄涛说什么。
黄涛倾过上半身,几乎是贴在晓琴的耳朵边说:你喝啤酒还是饮料?
啤酒。晓琴不假思索。
音乐转为柔情的慢三。芳芳命令老公:你请晓琴跳舞。随即,芳芳将手伸给了田永。
晓琴脱去了黑色大衣。黄涛牵着晓琴的手,步入舞池。黄涛舞跳得极好。他带着晓琴,一圈一圈转着,步子轻快。
读师范大学时,晓琴是校园里的舞会皇后,慢三、快三、慢四、快四、迪斯科都跳得好极。只是毕业后当了教师,嫁了人,生了孩子,渐渐,远离了舞场。现在,晓琴在黄涛的臂弯里,很快,找到了轻快的感觉,与黄涛配合默契。
一曲终了,晓琴坐回椅子上,对芳芳说:好久没跳舞,都忘了怎么跳了。
黄涛举起酒杯,对晓琴说:你跳得真好。为了我们的初次配合,来,喝一杯。
晓琴举杯,一饮而尽。
这晚,黄涛和田永轮流请晓琴跳舞。每一曲停歇,晓琴就和大家共同举杯。
直到午夜12点,舞场终场的最后一曲迪斯科响起。
晓琴几乎是旋着蹦进舞池中央,扬手,扭腰,甩发,抖动起全身关节。一闪一闪的射灯照耀下,晓琴跳得如一条妖艳的蛇。
一个急转身,晓琴瞥见黄涛和田永目光炯炯盯着她。
四
当你伸出手去,你首先触摸到的是灰尘。这句话如雷贯耳,一直响在晓琴的脑里。于是有一天,晓琴站在阳台上,缓慢伸出手。初夏的阳光温柔如泉,密密光线中,细小灰尘舞着蹈着,晶亮,五彩,如一群蜂鸟如一群蛱蝶。晓琴看到,她修剪整齐的指甲盖上,她长长的十指,她白晰的手腕,她的臂,她的肩,她的头,她的腿,她的脚,飞快成了灰尘栖息之地。
在婚后,晓琴固执地相信爱情是一袭华美礼服。礼服于女人,是一生梦里的至爱。有什么物质比得上华服在身所带给女人更多的骄傲和快意?女人穷尽一生闲暇和兴趣,孜孜不倦追求衣柜中永远缺少的那件最适合最美丽的衣服。可晓琴得到了什么呢?
灰尘。
晓琴对自己说。
是的,晓琴的爱情是灰尘,落满了晓琴的身和心。
芳芳说:当断则断,你还年轻,拖着,拖不死他,会拖死你自己。
晓琴幽幽地说:我能怎么办?离婚?房子贷款没还清,我不能让儿子跟他。我要儿子,我要房子。他说,要儿子可以,房子一人一半。可是,房子值40万,如果离婚,我要房子,我哪里找得到20万给他?而且,我一个女人带着儿子,且不说有多艰难,最起码,生活质量马上下降。20万啊,还有银行贷款,还要雇保姆,我哪来的钱?
那就不离,让他认个错,让他回家。芳芳说。
我不甘愿。我一想到那个女人在我的床上和我老公激情如潮,我就恶心。我怎样再和他一起过日子?如今,只要我一想到他回来,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和他过夫妻生活,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就恶心极了。
芳芳看着晓琴,找不到任何计策来劝她的好朋友。
在芳芳家,芳芳、黄涛、田永和晓琴围坐在方桌边打80分。芳芳夫妻俩一家,晓琴和田永一家。战斗激烈进行。
这样的牌局,每周都玩上两三场。芳芳对老公说,只能这样,让晓琴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每次牌局结束,住在芳芳家东面的田永总是殷勤地将住在芳芳家西面的晓琴送到她家楼下,然后再骑车掉头回家。
一天,晚10点多,晓琴突然搁了牌。不打了,已打三圈,明天还要上课,散了吧。
晓琴直起发酸的肩,十指环扣,伸个大懒腰。
田永说:我也不打了,时间还早,我还来得及赶去一朋友家取个东西。
芳芳就对老公说,我留在家里收拾,你送送晓琴吧。
三人走下楼,田永立刻骑车走了。黄涛说,月色很美,不骑车了,我送你,我们散步走到你家吧。晓琴抬头,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明亮的清辉洒落一地。夏夜凉风吹来,一阵舒服。
那就走吧。晓琴和黄涛推着车边走边聊。到了晓琴家楼下,晓琴止住脚步,对黄涛一笑,说:谢谢你送我,拜拜。
黄涛说,我还是送你到门口吧,要是这几步之内,你被色狼劫走,我怎样向芳芳交待呢?
晓琴大笑;谁劫我呀?我还正想被人劫呢。说完,开始爬楼梯,黄涛紧跟身后。到了六楼晓琴家门口,晓琴掏出钥匙对着铁门的锁眼插进,回头对黄涛说,瞧,没人劫我,你可以放心了。没料到,黄涛突然伸出双手,环住晓琴的肩,猛地把晓琴整个身体旋过来,将晓琴紧紧拥在怀里,对准她的唇重重吻下去。
"你……"错愕间,晓琴只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唇立刻被黄涛封死。
瞬间,晓琴脑中一片空白。一个长长的令晓琴窒息的吻。
终于,黄涛的唇离开了晓琴的唇。盯着月色中黄涛的脸,盯着,时间仿佛静止,晓琴愤怒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感觉到了你心跳加快,你回吻我了。怎么样?感觉不错吧?黄涛坏笑着看晓琴。
晓琴更愤怒了。挣脱开黄涛的拥抱,晓琴重重旋着钥匙,推开门,走进,啪地将门关上。
洗完澡,晓琴赤裸着,在大衣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身体:修长的颈上没有一丝皱纹,双乳饱满,乳晕粉红,腰身纤细一束,小腹平坦,上面有几丝几乎看不清的白色妊娠纹。唉,这妊娠纹说明了晓琴已不再年轻。
可晓琴还明明白白看到,黄涛吻她时,她面部泛起的潮红没有消退。
五
你最挚爱的丈夫背叛了你,你最好的女友的老公侵犯你,可你为什么,在黄涛的吻中,不由自主闭上眼睛,感觉云彩在眼前飘,你颤栗、心跳、甚至有昏旋的感觉,你为什么泛起身体最深处的悸动?
晓琴一遍一遍问自己。
晓琴不再和芳芳上歌舞厅,不再去她家打牌。晓琴找了许多个借口,她不见芳芳。
又一个月圆之夜,晓琴穿一件红色的细吊带真丝睡裙,卧在床上,右手握着电视遥控器,不断调换频道。
门铃响起,晓琴不理。门铃再响起,一次又一次。晓琴披上一件绿底红玫瑰花的真丝睡袍,打开门。
黄涛站在门外。
你来干什么?
我想见你。黄涛用力推开门,一脚迈进。
黄涛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从裤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将烙着他屁股的这些物件搁在茶几上,顺势抽出两支。
黄涛刁一支烟在嘴上,点燃打火机。红红的火光映着他的脸。黄涛眼帘低垂,将火凑到嘴边。晓琴突然发现,黄涛略厚的双唇棱角分明。
吸一口,香烟点燃,黄涛却将燃着的香烟递给晓琴。来一支吧。
晓琴接过,深吸一口。黄涛笑了,这才为自己点起另一支烟。
不说话。晓琴和黄涛抽着烟,红红烟头像萤火虫,乡村夜里两只安宁的萤火虫。黄涛盯着晓琴,晓琴目光游离,一会儿看着墙角,一会儿转向窗外。
突然,黄涛揿灭烟头,将晓琴一把拉入怀里。晓琴跌在黄涛腿上。黄涛热烈亲吻她。
一阵心悸。晓琴想,由他去吧。
猛地,黄涛将晓琴横抱起,唇仍压在她的唇上,晓琴不由自主环着黄涛的脖颈。黄涛抱着晓琴,走进晓琴的卧室。
在床上,黄涛狠狠挤压晓琴,仿佛想把她压成一张薄薄照片。
晓琴闭上眼。绝望像深渊,她掉进深渊中,无光无亮,无底无边。
六
秋天悄无声息来了。南方的秋,向来不萧杀。傍晚,几枚落叶旋舞着,仿佛不甘离开枝头,可又不得不离开,它们明白,坚实的水泥地面是它们的最终归宿。
迎着凉意秋风,晓琴缓缓走向家门。到楼下,抬眼看看窗口明亮的灯光,看看阳台上挂着的衣服:孩子的校服,老公的衬衫,自己的羊毛裙,还有,自己的和老公的白色内裤——再也不会挂出红内裤了。晓琴已经将所有红内裤都剪破扔进垃圾箱了。
下意识地,晓琴扯扯薄毛衣的高领。晓琴知道,老公已经在厨房里忙碌着做饭菜了。
唉,这俗世的生活。唉,有一种伤必须无痕。晓琴叹一声。
半年的思考,半年的一个人生活,晓琴终于想通,生活就是生活。一个月前,她对芳芳说:不离婚了,原谅他了。芳芳问她理由。晓琴说:最起码,以前每月老公上缴2500元生活费,而离婚,我充其量得到的最高抚养费是700元。2500元减700元,得数是1800元。1800元呀,我可以养房子,养孩子,可以雇保姆,可以避免多少生活艰辛呀。
仅仅为了钱?芳芳问。
是的。如果现在,有一个男人每月给我2500元,让我和孩子的生活质量不下降,我也许选择离婚。可是,不会有这样的男人。
那爱情呢?芳芳又问。
有爱情吗?晓琴不只一次内疚,不只一次想:我的最好女友的爱情已经被我摧毁了。晓琴不只一次自我解脱,不只一次想:或许,我的最好朋友的爱情本身就是一场虚假繁荣。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听到动静,儿子转头看门口一眼,又扭头冲厨房高喊一声:妈妈回来了。然后,目光立刻又盯牢电视。晓琴见老公握着锅铲在厨房门口伸头:回来了?菜马上炒好,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黄翅鱼,是野生的黄翅鱼呢。
晓琴坐上饭桌,面对老公烧的几道家常菜,胃口大开,边吃边问儿子:今天作业多吗?问完,不知不觉语调一升,对儿子说:快吃,吃完不许看电视,赶快做作业去。 (完)
(2006年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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