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的老妇人

黄静芬

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阿里是神秘的，她风光奇绝风情无限：雪峰冰川、高山草甸、荒漠戈壁、河流湖泊、农田牧场、土林地貌以及随处可见的野兔、苍鹰、羚羊、野驴等野生动物，构成了让我惊呼不断的蔚为壮观的自然景观。我们的丰田V8一路向西行，向西行。早上，太阳在车后，红彤彤照耀大地。黄昏，太阳在前方，永远不落似的悬挂在天际。天蓝，云白，山黄，高原空漠，雪域寒凉。颠簸在土路、“搓板”路上，没有路时，河滩是道，戈壁是道，草甸是道。

一天中午，蒙尘厚厚的越野车停于一片阔地。下车，伸展着被颠得每一处都酸疼的身体，钻进一顶旧旧帐蓬中，喝碗酥油茶，吃碗用高山雪水、高压锅煮的面条，然后，我缓缓钻出帐蓬，抬头，这位老妇人站在面前。

她拄着拐杖，牙齿稀落，老得像那年我80岁的奶奶，一块与天空同色的羊毛围巾包着她满是白发的头。她静静微笑，笑容有点羞涩。她向我伸出一只手，什么话也不说。那手，只瞥一眼，我的心立刻揪成一团。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呀！

光滑、丰腴、柔软、肤若凝脂等等词，肯定一辈子和她的手无关，即使她年轻时，花朵一样的年月里，这手，也一定因为太多太多对生活的操持，而不可能保持细腻。粗糙，苍黑，皱纹如野草之根，盘距在手掌的骨骼之上。我甚至想，这双手如果慈爱地轻抚我的脸颊，我一定会感到如一块粗砺之石蹭过。

赶快，我拉开腰包的拉链，掏出10元钱递给老妇人。接过钱，她笑着，仍是不言不语。我举起相机，示意着询问，给她拍一张照可以吗？她整整头巾，对着镜头，将笑容绽放得更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