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教师谁之过
央视前昨两天的《大家看法》栏目，给我们讲了一个《天使与魔鬼》的故事。

这个被称为天使与魔鬼混于一身的女教师，是甘肃省永登县河桥镇乐山小学五年级二班的教师毛淑英。毛淑英，32岁，永登师范毕业。原在河桥镇河桥小学任教；去年9月，新学期刚开始，她被通知调往条件更加艰苦的乐山小学任教。

今年2月15日，也就是农历2006年的腊月二十八日，还有2天就要过年了。这个原来被看成是天使的毛淑英，让她7岁的女儿安琪，把邻居家的5个小朋友叫到家里来玩；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想到面目慈祥的母亲，此时已经张开了她魔鬼般的血喷大口。安琪跑到左邻右舍的小朋友们家里，给每个小朋友说：“妈妈买来了蛋糕，让你去吃”。有2个小朋友正准备到亲戚家去过年，所以，婉言谢绝了毛淑英母女的邀请，侥幸躲过了一劫。可怜的是，有3个小朋友，2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年龄都只有5－7岁，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毛淑英家里。过了一会儿，安琪又按妈妈说的,打电话给小朋友们的家长：“晚上妈妈要包馄饨,留小朋友们在家吃饭”.其后,安琪看到母亲把3个小朋友分别叫进了卫生间.

警方调查结果:毛淑英先后用尼龙绳将孩子勒死,然后再用利器割断孩子的颈动脉;毛淑英自己最后也用割颈动脉的方式自杀.案发后第二天,进场搬尸体的老人李元昌看到:死去的小男孩双拳紧握;一个小女孩的伤口从右耳一直延伸到左颌下.现场惨不忍睹.

一个女教师，自走黄泉路，这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她在上路之前，拉上了3个和她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邻居家的孩子，却让我们听了十分震惊和意外.更不可思议的是,不管是毛淑英的母亲、姐妹还是单位同事，以及主管领导,都说不清她自杀的原因.她好像没有仇人，但却做出了深仇大恨的事情，这正是此案件的复杂所在。

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事情渐渐地露出了一些端倪.毛淑英在河桥小学已经任教了9年，并且多年被评为优秀教师，之后却被没有任何缘由地调到了偏僻艰苦的乐山小学.从那之后，毛淑英就渐渐表现出精神忧郁和焦躁失眠等症状;后经兰州一家大医院诊断，毛淑英患上了轻度抑郁症。毛淑英已经永远地走了，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她自绝人世，已经无法再确切地知道了.但是她在厌世的同时，想到要把别人家的孩子也带走，这让我们想到的理由是:一贯争强好胜的她，就是死了也要和别人比高下.她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离世了，别人却幸福地生活着.她希望出现的情况是:自己不在人间了,左邻右舍，那些她曾经的教师同事们,由于丧子,生不如死.

毛淑英无法直接导致那些成年人的大悲，于是,就想到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办法.作为母亲，她太知道中国的小皇帝们在家里至高无上的位置和众星捧月般的影响了.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的话，那么每个家庭最致命的弱点,就在孩子身上了.难怪有人在敲钱的时候，往往把目标锁定在富人家里的孩子身上.孩子被绑了，父母们愿意舍弃一切,倾家荡产地去赎回孩子;同时父母们也就落入了犯罪分子设下的圈套.孩子如果没了，表面上看来家里只少了一个人，但是家里的幸福和美好也就全部消失了.父母在悲痛欲绝的同时,是对孩子无穷无尽的思念，并将在刻骨铭心的回忆和痛苦之中走完人生.对大多数人家来说，失去了孩子，父母也不再有生活的意义了.这正是毛淑英之类的魔鬼们所希望的.自己不想再痛苦的生活了，但也不想看到别人幸福地生活。3个糼小的生命,就这样被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残忍地吞噬了;只留下孩子们的父母悲伤的哭声,和祁连山的回声。

案子的结果,是河桥镇的教办主任王爱民被撤职;3个被害孩子的家长，对毛淑英的丈夫杨凌云提起了民事赔偿的诉讼.同时，被害孩子的家长们,也在积极地寻求调动工作的途径;想以此离开这个让他们伤心不已的地方。

如果就事论事地来看毛淑英的案子，我们不容易联想到更深层次的问题.难怪央视会给这档节目起名叫《天使与魔鬼》呢.魔鬼自不必说，天使在哪里呢？我们的社会太喜欢想当然地给每个职业挂上不同的标签，比如：管街上的清洁工叫马路天使；管医院的医务人员叫白衣天使；管学校的教师叫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等。仔细想想，这些称呼太夸张了。我在大学里教了近20年，又先后在4所大学里工作学习过;我从来也没有感到,教师和做其他工作的人，在人品、人格和人性上有任何的区别。不论是思想境界还是为人处事，或是道德水平，校园内外都是一样的.社会上一切向钱看了，教师也都在八仙过海地拼命赚钱。天使的说法,本身就是善良人们的想象，先剥去这层光鲜的外衣，再来看这件事情，才不会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的错误。

看了这个案子，我很自然地想到了另外一个同样残忍,也同样轰动全国的,上海一所小学的女教师杨玉霞。从犯罪手段来看，杨玉霞和毛淑英同样的面目狰狞和心理扭曲.有夫之妇杨玉霞,和她的邻居,一个有妇之夫徐国初勾搭成奸.她完全不顾任何的廉耻，和女性特有的矜持，跪在地下对徐国初说:我太喜欢你了，没有你，我无法生存。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当徐国初表示，他不能离开自己的妻女,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杨玉霞内心的欲望迅速受挫,让她失去了任何的理智.她把徐国初不愿意与之结婚的缘由,全部迁怒在他老实本分的妻子顾夏萍和上小学的女儿小丽娟的身上.杨玉霞丧心病狂地买来了浓硫酸，疯了似地把它泼在了顾夏萍和小丽娟的头上和脸上;致使小姑娘一只眼睛被灼瞎，面部也重度地被毁容，顾夏萍程度虽稍微轻一些，但也变得面目全非了.小学女教师杨玉霞虽被处决多年了，但这个触目惊心的故事，却让我很难忘却。

类似这样的魔鬼般的教师，在教师队伍中还有很多.比如，有位男教师多年多次地奸淫女学生和猥亵女学生；有位男教师随意地打骂和体罚学生，甚至将一个女学生从楼上扔下摔死；有位男教师罚一个男学生去吃大便；还有我在前面的博客中讲到的一位小学校长，把校园当成了试车场，将课间休息的一个男孩子当场撞死，然后，将孩子扔在校门口的垃圾堆里。这些年，有关恶魔教师的案例，我们听到不少;人们大都听一听、说一说、叹一叹也就过去了.有关管理部门往往采取的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从表面上看，谁更有关联，拉两个处理一下，平息一下民愤,也就过去了。

我想，教师职业在工作对象和工作性质上的特殊性,决定了对教师的素质,不光是业务素质,还包括心理素质和品格素质,都应该有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幼儿园和小学的教师，其言行和思维方式,可能会影响孩子们的一生.但是，我们国家对教师资格的认定,却采取着非常简单地做法，主要看文凭和普通话的等级证书;有了这两样，就可以根据不同档次的文凭,申请到不同级别的教师资格了.这个认定教师资格的过程,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对教师人品、心理和性格的全面考察。

我们国家从事教育的人很多，管理教师的各级干部也很多.但是，就像我们国家骑车子的人很多，骑到世界冠军份上的运动员却很少的道理一样;我们不缺文凭达标的教师，但非常缺有先进的教育理念的教育工作者和教育管理工作者.所有的教师招聘会对教师的录用标准,就是简单地看文凭。现在又有了新的认识，许多国家一线师范院校,今年要开始免费招收师范生了.这样，师范成了穷人家孩子的避难所.这样培养出来的教师苗子,并不是适合做教师的人，而是想着读了师范就能得到某种利益的人。这样的教师培养选拔机制,让关心中国教育的有识之士深感忧虑.那种把教师队伍看成苦孩子集中营的观念不改变,中国的教育将导致恶性循环.

有些学校热衷于避实就虚地做一些表面文章.比如,在植树节的时候，带着教师们去种几棵树;清明节到了,组织教师去烈士陵园转一圈;学校有了钱，引着教师们满世界跑着去旅游.学校是不是可以多做一些更实际的事情呢?那些热衷于办各种培训班拼命挣钱的学校，是不是想过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教师工作和生活的关心上?让教师心气顺,比给教师多发几块钱,更能让教师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也更能让教师有幸福感.

此外,使教师能够德才兼备，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国家需要建立一套科学的教师行为素质和综合业务能力的考评体系.怎么样把毛淑英和杨玉霞之类冷酷、自私又偏执的教师败类，在案发之前就清除出教师队伍，是教育研究者和教育管理者们应该认真考虑的问题.就像一户人家，不在门窗上采取任何的防范措施，只是一味地为盗贼的频繁出入叹息和抱怨，又有什么用呢？我想起了中国的一句老话: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