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五味芬芳 |
割冻米糖,米是要自己晒的。就是先将糯米蒸熟,然后放在太阳下暴晒,晒到很干了,就将一团团的糯米掰开,变成一粒粒坚硬的冻米。父母亲便买上二斤白糖什么的,挑着个米袋罗筐,到糖坊里去割糖。糖坊里这时往往人很多了,空气中有一种充满诱惑的甜香味。父母便将米袋放在那里排队,然后到一边去交加工费。糖坊里的师傅先是将我们的米炒出来,然后加入糖稀。当然,高级一点的是要加入白糖的。然后用大铲子将这些用糖稀搅拌过的米放在一个大木框中,用大石头压,最后再用锋利的刀将之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等到稍冷,我们就将冻米糖放进罗筐挑回家,然后放进特制的白铁箱,这样的话不易走气,蔫掉——而这冻米糖,就成了我们整个春节期间的主要零食。当然,每家每户在招待客人时,这也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我就是吃着这样的冻米糖度过了很多年。到了后来,我一嗅到糖坊的味道就感到恶心,而一年复一年的冻米糖让我感到一种厌恶。到了后来,我再也不想去碰那个干燥的,散发着一股异味的东西。终于有一年,我们家没再割冻米糖了,而这时候,五光十色的东西开始进入了我们贫穷的国家。
我的冻米糖就这样远去了。而我,对于它从没有一种本能的怀念。现在写起它,只不过因为它是我记忆中的一个“情结”。从彻底的意义来说,我对那个物质和精神匮乏的时代没有一点好感。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像冻米糖,简单,本质上是愚蠢的纯朴。而我一直庆幸的是我终于摆脱了各种各样的“冻米糖”,置身于一种慢慢丰富的生活中去,让我能够满足我并不太多的欲望。这点该感谢谁呢,我想谁也不要感谢,只是感谢时间,时间就是我们的上帝,它会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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