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黄桷垭老街,再访三毛故居
重庆的一个新增旅游景点,就是经过修缮后的黄桷垭老街,在去年国庆节开放了。原本打算过年时去逛逛,却被疫情耽搁,直至前几天端午节才成行。那天,随着熙来攘往的人群,我又走进了那条老街,走进了故地,走进了历史,走进了我的记忆。
我的母校(广益中学)就坐落在黄桷垭,与那条老街为邻。黄桷垭老街全长六百多米,两边都是木质结构的双层房子。满街的青石板,加上随处可见的黄桷树,还有带梯坎的小巷、石制的水缸、竹编的簸箕,都在那个最美的年华,暖过我的光阴。
那条老街,伴着我的中学时光,一直珍藏在我的记忆里。沧桑的街道,吱吱作响的木门,推开便是坦然和真诚。那些直白的光阴,没有过分的繁华与萧瑟,也无风雨也无晴。
人生兜兜转转中,好多次回到那条老街,除了重游故地,还会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个迷一样的台湾作家三毛,因为黄桷垭是她的故乡,因为她就出生在那里。
走进那条老街中段,沿着一条幽深的小巷直行,向左拐,有一幢稍高的房屋,就是三毛的故居。三毛,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是我喜欢的作家之一。她填词的那首《橄榄树》,那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总是不时回响在我的心里。
三毛原名陈懋平,1943年就出生在这条老街的小屋里。她曾说,虽然离开重庆时还小,虽然一世沧桑,半生浮沉,但一直没有忘记她的出生之地。
据报道,三毛有次在台北一所大学演讲,用重庆话告诉一位四川人说:“我是重庆人,是黄桷垭的!”语气的简短与直接,充分显示了重庆人的豪爽性格。
上世纪90年代初,在一个深秋季节,三毛回到了重庆,回来看了这个她曾经居住过的房子。可叹世事难料,令人遗憾的是,从此她竟与故乡永别。
端午节那天,我站在三毛的小屋前,依稀间,仿佛又看见黄桷树下的三毛:一袭黑色的长裙,一头披肩的长发,一双忧郁的眼睛,一个永远不灭的灵魂。
印象中的三毛,或笑靥如花,或蹙眉冷目,是许多人羡慕的女子。她亲身感受了沙哈拉沙漠的荒凉与炙热,她与西班牙的荷西相守了七个春秋岁月。他们,有过锦瑟华年,也有过良辰美景;他们有一种繁华落尽的沧桑,也有一种意兴阑珊的美丽。
我羡慕她的那份善良,无论是帮助被撒哈拉人叫猪的哑奴,还是一路上出于好意搭载各种陌生人。我一直好奇地读她的人生,浏览她的作品。她的文字总是写原生态的自然本色,不加以任何人为的雕琢。她哭,她笑,不都是为她自己,更多是为了别人的悲喜。
人们说三毛是天才,其实她一生努力,却只为了做个俗人。她看似很自由,却又有太多自筑的藩篱。而一些坎坷和病痛,又使她终于放弃挣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种最原始的方式,追寻她的荷西而去,为我们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和不尽的话题。
很久以来,当我心里有个坎时,就会去翻看她的作品,可往往读后会有种疼。这样一个女子,所有的沧桑都结束在一条丝袜上;这样一个女子,不是人世能留得住的。
那天,走在老街的青石板上,我在想,这条路,从前赶马驮货的人走过,多少抗日战士走过,民国的达官显贵走过,三毛也在这里走过。而在这些重重叠叠的印痕里,仿佛也能看见少年求学时的自己,也在这条青石板上留有足迹……
时光已然从指尖溜走,往事却凝固在这里。初心不易的老街,依然静卧在南山上,经历风风雨雨,固执地留守着自己的青杠瓦屋,温馨地演绎着岁月的故事。
对于许多人,一条老街,只是逝去的光阴。对我来说,黄桷垭老街,已经在我的生命中幽居。不时想起,还能看见黄桷树下那盘石磨,不知谁还会去转动它的乾坤。
离开三毛那座故居,又想起多情的王洛宾,在三毛去世后,为她写了一首诗: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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