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赏红叶
写红叶的诗,莫过于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和毛泽东的“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这两者,恰是一古一今。
茅盾有本小说叫《霜叶红似二月花》,他说的是“红似”,而杜牧说的是“红于”,两者只差一字,意境却大相庭径。我觉得,茅盾是有意写成“红似”的。
毛泽东的“红遍”与“尽染”,虽是夸张了一点,但那漫山遍野的红,那像在染缸里浸润过的红,真的能引人浮想联翩,也确是令人陶醉。
郁达夫有一篇散文叫《故都的秋》,其中有一段的大意说,杭州虽然也有秋,但与北平相比,草木凋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让人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能尽兴。
我想,郁达夫这么说,大概是当时的杭州,还没有栽种那么多的红枫或其他在秋天叶色会变红的树木,当秋来时,看不到北平那种醉人的漫山红叶。
可是,如今的杭州,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它同样能让人饱尝浓浓的秋容。郁达夫如果生活在当下,绝对用不着不远千里,从杭州赶上北平,去欣赏那故都的秋色。
前几天,因公去了趟杭州,恰是红叶盛开的季节。站在西湖边上放眼望去,那火焰般的枫叶,满山遍野。有风吹过,红波蠕动,万叶婆娑,真是千娇百媚。
今年国庆长假时,也曾去了杭州。朋友说,再等两个月来,那才是杭州最美的季节,可以看红叶。这不,两个月后又来了,西子湖畔已是碧云天,黄叶地,满眼秋色。
漫步在苏堤上,一眼不到尽头,因为小桥,因为烟雨。漫漫秋色中,望着堤边的西湖,它用永不枯竭的心血,用它始终不渝的柔情,哺育着湖畔一片片火红的生命。
蓦地,湖面掠过一只白色的水鸟,用长长的翅膀拍着水面,由远而近。那雪白的身影在湖面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连着岛影、游船、远山、长堤……
我问:“这是什么鸟?”
朋友答:“海鸥。”见我有些诧异,他说:“真的是海鸥。你知道么,西湖以前是海。”他接着进行补充,说的内容像是诗:是的,这里曾经是大海,这里依然保存着海的气质。它像海一样执著,像海一样深沉。西湖,永远保持着海的美丽。
在朋友诗意的解说中,我们走过遍地落叶的苏堤。尽头进入花港公园,让我真正看到了秋天的本色。那里没有委顿和枯黄,只有枫红菊黄的的颜色,和着光阴里的来去。
那里,林子里都是枫叶,在阳光的照耀下,肆意的火红,熠熠生辉。不禁就想起北京香山的红叶,也是满山遍野的火焰,把秋天装扮得红彤彤的。不过香山红叶是一种黄栌的树叶,远看红得轰轰烈烈,近看不免有一种枯萎的感觉。而西子湖畔的红枫就不一样了,远眺近看都一样生机蓬勃,总是向世间显露着生命的亮色。
走进西湖边的镜湖厅,见到的也是枫树,也是一片红色。那些叶子,全都像喝了美酒似的,尽情地展现着浅红、大红、紫红,一派寒霜尽染的壮美。这些斑斓的颜色,一滴滴地渗入叶脉,浸润出多彩的亮丽,让这个逐渐萧条的季节平添了无限风韵。
后来,我们又去了曲院风荷,去了茅家埠,去了灵隐,到处都是红枫红叶。我们穿越在枫叶林中,越往里走,秋色越浓。只觉得,杭州的深秋,真像一位典雅迷人、丰腴饱满的少妇,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睿智、理性的气息。
我喜欢西湖的红叶,对它的幽远、和谐与静谧,很难用一个恰当的词语来修饰。它是那样的美,美得惊心,却又不动声色。觉得,枫林深处,一定还有我没看见过的东西。我只能将旅途劳累的身体、连同思想和灵魂,全都陶然在这如诗如画的秋水长天里……
有人说,生命如诗,染着光阴的风尘;有人说,杭州是绿色的,也有人说,杭州是彩色的。多次来到杭州,感觉用颜色来形容这个城市,太单薄了些。如果带着诗人的情怀、画家的逸兴融入杭州,那么,“浪漫、精致、睿智”,才是送给杭州最好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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