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情思

   除夕夜，爆竹烟花装点着夜空，撕破寒幕，惊醒尘间。当马年钟声敲响时，不经意又邂逅了人生的一个驿站。觉得，四季轮回就这么简单，这么自然。
   在爆竹的炸响中，在辞岁的钟声里，才发觉嘈杂的街市亦有清新的风景。也许平时太过忙碌，觉得在人生的过程中，总是欠缺了一些什么。因此，更加希望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能够留在时间的长河里。
   除夕夜，喜欢坐在季节一角，在文字中守望一场心与心的相逢。特别是那些来自遥远的问候，一次次温润着我的眼角，像一杯清茶，品的越久，味道愈浓；品的越细，感悟愈深。待到唇齿留香时，再看路过的风景，留下的总是瘦了的时光，是银发，是额痕。
   每当除夕烟花散尽后，越加不想听信因果，而愿将世事归入风尘，做一个红尘俗子，守着淡淡的岁月，把生活过成一场漫不经心。这些年，有些梦，做着做着就醒了；有些情，爱着爱着就淡了；有些人，跟着跟着就丢了。于是渐渐感悟，人生需要留白，粗茶淡饭也是一种幸福，残荷缺月也是一种美丽。于是，就一心想把今后的日子过成随缘随喜，将心择一方净土诗意地栖息。
   记起多年前的除夕，我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深情地祭拜着爷爷奶奶和故去的先人，那份虔诚深深地感动着我的灵魂。当父亲燃起香烛，双膝跪地，许念着自己的心语时，一种神秘的诡异让年幼的我有些迷惑。爷爷奶奶在哪里？是在烛光里，抑或是在袅袅的轻烟里？
   现在又是除夕，面对父亲的遗像，似有浅浅的灵光拂动，如窗玻璃上滑下的露滴，沾着我的睫毛，浸染我的心湖，弥漫起几许温情。

   静静伫立在除夕的夜空里，让思绪蹒跚前行。泛黄的经历，虽平凡的像一首催眠曲，但我依然努力寻觅走远的回忆，希冀能泛起涟漪。因为，哪怕是瞬间的痛苦或喜悦，也会长久跳跃在我寂静的灵魂深处，拨动那久未颤响的心弦，不想让它荒芜。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随着岁月的流逝，体验了越来越大的生存压力，感知了模糊的世界越加光怪陆离。彼岸花真的成了海市蜃楼，脚下的路却反而变得飘渺与奢侈。当我携了三百六十五日的尘埃走在浮萍的岁月里，才深深地感悟了父亲当年虔诚后面的岁月，感悟了父亲虔诚中的扶衰犯霜露、疲惫不可状的心情。
   唉，这些终是过往的情感，都像一封封无法投递的书信。再看看市井中的那些摩肩擦踵的人们，休看一个个欢天喜地，其实也有许多无处安放的灵魂。此时，我想到了除夕夜空中的烟花，既然来去无心，又为何还要给我们美丽？
   不由望向窗外，好想掬起月亮，她却从指尖溜走，躲在远方；想摘朵玫瑰，她却早已凋谢，没留一点余香。只有那似烟似迷的夜雾，模糊了我追求的方向。望着烟花散尽后的黑暗，此时哪怕有一点萤光，都可以把我照亮。
   夜色阑珊，不想被寂静浸染，拼命想抓一把向往，握住的却是一手冰凉。也许经历所有的沧桑后，才能蜕变为最后的美丽，凤凰涅槃。此时电视里正唱着《在希望在田野上》，久久地在耳畔回荡……
   远处的烟花，又把除夕的夜空点燃。此时想起了孔尚任的诗句：“听烧爆竹童心在，看换桃符老兴偏。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不由豁然开朗，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拂去一年尘埃，卷起过往感叹，铺展岁月素笺，着力书写马年。我们的人生，总是山一程，水一程，盈一份懂得，将往事折叠，将幸福展现。
   路在脚下，心在路上，生命的音符里，从来就没有重复的诗篇。转身，微笑，让心在辗转中安然。即便昨天的故事在心中成为断点，只要心是温润的，我想，明天的路上，依然会有阳光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