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06年的作品,跟真诚比起来,技术真算不上什么。或许,写字亦如人生,我们越来越讲究技术,以致如鱼得水,却逐渐丢掉了纯粹、本真和情绪。现在想想,稚嫩、笨拙、直白恰是财富,失去便永久失去了。06年,我很想它。
一路向北
一
选择。在天不亮的时候离开这个城市,是一种逃避。很多事物,已不想在眼睛里重复,趁着未明的天色,以陌生人的名义,虚掩着某种留恋。也只能这样,自嘲地高大起来,并在微红的眼圈里,酸溜溜地坚强了。
行囊。简单成全部,一个漂移的家,不曾瘦弱,也不曾沉甸甸地让人无法放下。总是装满了风干的灵感,找寻一个合适嫁接的季节,贴上凄美的标签,发疯似的生长。
风稍凉。晚春在熟睡。刚下过雨的天,格外晴。路上,人少、车稀,只等待一场总是与昨天相似地喧嚣,不会意识到缺少了一个,本来也与这场热闹无关的人,何况自以为清高。
二
一个乘客的船,也是要开的。海上的甲板,用再多的淡水也洗不净,早已变成了不知从哪个方向卸下的门板,从放飞屋子里囚锁的一刻开始,就注定在汪洋里漂流,载满了来往和聚散。
或者,是一张在风里飞累了,便平躺在海面上,作为生命的依托,久久不愿沉没的稿纸。每天,由不同的足迹更迭着内容,孤独并充实着。
而那个用沉没换来休憩的铁锚,黝黑朴实,以抬头在现实中喘息的姿势,命令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像沙哑的呐喊,告别了一次习惯地搁浅。
港。挣脱着船。撕扯出一道深深的凹痕。缓缓地愈合。
三
侧倚光滑的栅栏,眼神做一次久违地逗留。风,咸了情感,舔出了告别的味道。
这些建筑。不,应该说是植物,时刻在城市夹缝里和人们的崇拜中生长的植物。此刻,并未因清晨的纯净,而影响了拔节的速度。在海面为衬托的画面里,显得格外高耸了,不禁怀疑几刻钟前的自己,为何没有丝毫的窒息?也许,是来不及窒息,便眩晕了。
雾,逐渐浓了,视线变得模糊,直到这个岛屿,渺小成几块零散的礁石。
回到闷热的船舱,一群旅游者正欢声笑语,相机里装满了炫耀和收获。
我的来和走,不知道能否算做一次游玩,如果是,也定是付了昂贵的门票,匆匆地浏览了一下,没有惊讶、没有感动,只在这些被无数人看旧了的风景里,留下一些词句,自己解释给自己:“你来过了。”
四
姑娘!美丽的姑娘!你不会知道,在我眼里你的美已经高过了艺术和语言。此刻,在这样的时间,你一定又头戴斗笠,胳膊上挽着绣花的套袖,安静地蹲在路边,把竹编的小篓放在身旁。
用修长的剪刀,规整那些出格的想法。用生锈的小铁铲,挖去花草中的瑕疵。那里一年都是春天,你就常年守着绿,用纤细的小手触摸、感悟生命的力量。面对平凡的花草,你那么专注,凝神的样子让同样在凝神于你的我,不忍心用言语打扰。也许,你也曾羡慕过时尚的褶裙、妩媚的高跟鞋、柔软性感的睡衣、昂贵精致的手袋、可爱的毛绒玩具……
也许,你也曾有过住进豪华别墅的闪念,也曾不只一次地把自己想象成坐进高档小轿车里的女人,也曾试着把什么当坐进口化妆品在脸上涂抹吧?
然而,我从你略微晒黑的脸和水玲玲的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朴素和自然,在不自觉中,你早已是倔强的小草,早已是自由烂漫的野花。
在这个浓妆艳抹的城市里。吐露最纯粹的芳华!
五
记忆中的河流,最美不过于冻结。是可以用双脚在上面踩出声响的。
最震撼不过于融化,可以听到骨骼般噶棱棱的挣扎。这声音是宣告,宣告黑土地再一次地苏醒。这声音是终结,终结又一场残酷和封冻。这声音是祈祷,祈祷一个崭新的北方的春天,不要像以往那样的短暂。
这河流,这北方的河流,和日月的精华一起,灌溉了最饱满的粮食;与刺骨、干裂的风一道,漂洗了女人的泼辣和善良以及东北汉子的粗放和真诚;伴着热炕头上的絮语和高度小烧的浓烈,缔造了扑不灭的关东火,养育了不认输的黑土魂。
这河流,这记忆中的河流,你可知晓?
我正延着你的经脉,飞一样的归来。
六
万物都是向上生长的。
而诗,却是从第一行开始,便带着一种情绪的执拗,往地下钻的。
最终扎根在岩石的缝里,只把一个神秘的标题裸露在外面,留给生活思索,留给平淡玩味。它不枝繁,也不叶茂,呈现给世界的永远是小小的嫩芽,别只停留在懵懂,别苛求晦涩,用我们坦诚的双手,拨去那世俗的泥土,拥抱圣洁的篇章吧!
候鸟,已经迁徙。火车,也在地图上拼命向上触摸。逐渐感到一缕清澈的凉爽,这定是久违的气息吧,丝毫不是梦里的奢侈。
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氛围里,我不自主地歌唱久远的歌曲,童年的玩伴、单纯的梦想、成长的快乐和忧伤,兄弟间的无私和丈义……。
这一切的一切,瞬间涌入心里,让我不得不为这样一个旅程,写下这样的句子!
一路向北!一路向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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