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六十四（高中三十六）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二十四中2022-2023学年高二10月月考语文试题

                           题目：             

张爱国

“这，又是什么？”我用筷子指着一个盘子问。

一个侍女急忙跪下来磕头：“是鸡舌，壮士。午餐，奴婢见您吃鸡舌时点头说好，就禀报太子，太子命以后每餐给您上一盘鸡舌。奴婢还因此受到太子重赏，奴婢谢壮士！”

“这一盘用去多少鸡？多少人制作？”

“两百只，壮士。”侍女又磕头，“壮士，外面的姐妹请奴婢代向您致谢，因为这道菜，太子下午特意从市上买回三十多个姐妹。她们说，一人进了太子府，一家就不会饿死了。”

晚饭后，我在院里舞了一会儿剑，刚收剑进房，一阵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循香一看，屋里已置一口大木桶，热气腾腾，近看，水上漂着各色花瓣。此时四个侍从走来：“请壮士沐浴……”

次日刚用罢早餐，太子丹来了。我急忙迎上行礼：“殿下，荆轲乃市井酒肉之徒，何德何能，蒙太子厚爱！”

“罢罢罢。”太子丹大手一挥，“荆兄竟然也是俗人，也羁于俗套？”

“殿下，荆轲从此不再俗套。”太子丹的风度立即影响了我，我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多年老友，“荆轲感激殿下知遇之恩，随时听候调遣。”

“俗！还是俗！”太子丹面有不悦，“昔者，孟尝君、信陵君养士数万，何曾有所图报？如今，丹府上也有名士数百，丹也非图报！”

“如此，殿下愈令荆轲敬慕！”我深深一鞠躬。

“非也！丹无所图报，但燕国和燕民有所图报！当今天下，韩赵已亡，虎狼之秦之所以尚不敢犯燕，全赖丹一人之力也。然丹深知，此绝非长久，不出一年半载，强秦必犯弱燕。”太子丹掩面啜泣， “丹死不足惜，只叹我百万燕民……”

“殿下不必伤悲。”我轻轻揽过太子丹的肩头，安慰道，“殿下心在百姓，百姓必将追随殿下！荆轲必将追随殿下！”

看着太子丹踽踽离去，我愁绪满怀。

这天，我在馆舍里实在无聊——再好的美味美女也有腻味的时候——就打算到街市上走走。刚到馆舍门边，就听外面有吵闹声，一看，兵士们正在追打一群破衣烂衫的农夫。“太子殿下，赏一口饭吧……”农夫们抱头哭叫。兵士们不说话，只挥着手腕粗的木棒没头没脸地追打。转眼，地上躺下一大片，鲜血满地。

我大怒，就要出去，却见不远处停着太子丹的轿子。再一看，太子丹坐在轿里，手掀轿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我的心像是被蜇了一下。

我默默地回到馆内，刚坐下，太子丹来了，笑道：“荆兄近日食睡如何？可有腻味？我让人换了。”

“殿下，荆轲只有一张嘴，用不了那么多。”我抱拳向太子丹，“殿下，请将这些食物分一些给外面的饥民吧。”

太子丹一愣，又立马一笑：“荆兄此话何意？燕国有饥民？”太子丹起身，踱着步，“唉！只可惜我百万燕民，不久将全体沦为饥民矣。”

我问什么意思。太子丹告诉我，秦国正在调集大军，驰向燕国。我问我可以做什么。他只叹息。我再三追问。他说：“丹有一计，唯荆兄可为，然，丹不忍……”

我明白了，心里一笑，深深一鞠躬：“太子殿下，荆轲愿孤身入秦，刺杀秦王！”

“荆轲，你视本宫何许人哉？即便刺秦成功，你又如何全身而退？如此，本宫岂不让你送死？”太子丹袖子一拂，大步向外，“荆轲，此事若再提半字，你我从此陌路！”

我心里冷笑，脸上挂着泪，跪地再三请求，直到他答应。

当天晚上，太子丹带着天下名剑徐夫人剑来了。我拿起剑，问是否好使。太子丹向外拍一掌，管家带上几个人，太子丹用剑在一个人脸上轻轻一划，那人惊叫一声，倒地气绝。第二个，第三个……都是一声没叫完就死去。

“看到了吗？荆兄，丹已在剑身淬了毒，见血人亡。”见我扭头不看地上的尸体，太子丹一笑，“荆兄不必理会，他们均是罪大恶极之人，死有余辜。”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知道，这几个人都是给这座馆舍挑水的农夫。

次日，秋风萧萧，易水寒寂。我向太子丹一抱拳：“请等待我的讯息！”说罢，我手捧樊於期人头、督亢地图和卷在地图里的徐夫人剑，头也不回地走向秦国。

几天后，秦咸阳宫里，我可以一剑要了秦王的命，但是，我会吗？此行，我的目的，实乃刺激秦王——刺激他早日下决心灭燕。

秦王砍断了我的大腿。我瘫坐于地，笑了：“嬴政，杀了我算什么？我是燕太子丹派来的，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杀了燕丹，杀了燕王……”

（选自《小说月刊》，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