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大地:在长武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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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你穿行在你的手掌上,那三条主要的纹路就是河流冲刷出的沟壑。底端是一个平底锅,可以烙出磨盘一样的锅盔,河流弯成绳子,似乎刚从紧绷中解开,松散得没有一丝力气,缠缠绕绕,缓缓的从沟里流走了。掌纹分开了三块原,骆驼日夜不息地从上面经过,铃声从关中响到陇西。骆驼过去后,马匹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一位少年英雄望着沟对面,搭起硬弓,却没有引发,而是向着相反的东面垂首回去,背后是磨盘一样大的落日被他风中抖颤的披篷而擦拭。
指挥这场战争的少年英雄,所骑的战马,名字叫“白蹄乌”,昭陵六骏之一,它的主人便是李世民,那时他被封为秦王。
昔日的浅水原,如今成了两个村庄,名字也改了过来,叫“地掌”,把长武的地图拿出来,三条蓝色的纹路把黄色的地貌劈叉成三瓣,是三个黄土原,和掌纹一样的大地。河向东西、原分南北,泾河谷里曾经走来筚路蓝缕的周人部落,他们虽然住了下来,可理想还在远方。
“笃公刘,于胥斯原。
既庶既繁,既顺迺宣,而无永叹。
陟则在巘,复降在原。
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
迺陟南冈,乃觏于京。
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
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昭仁寺大殿,李世民打完仗后,为纪念牺牲的将士而建,他虽然以战争的方式,取得胜利,但还是要在这里立一座佛殿,昭扩仁怀。大多的历史记录都是这样,他必须行动而占据主动,成为最终的书写者。
在中国建筑史上,这是保存下来的奇迹。大殿里面没有一个柱子,全凭顶面的卯榫一个托一个,合理的用力而保留到现在。唐代的纯木结构,只此一例。当年,若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看到这一个,必比在五台山要见到的那一个更为惊喜。这一个面积比五台山佛光寺的还要大,更无一个柱子!在这回的大地震中,它安然无恙,仅见屋角墙面有一处小裂缝,正应了老中国建筑的那句话:墙倒屋不塌。
大殿上面,一个木梁托着一个木梁,其用力如此合理,不用柱子,使里面空间更阔大。
唐昭仁寺碑拓,传为虞世南的字。内容是有关浅水原之战的文字,不过像大赋一样,内容空洞。
隋牛弘墓,看似平淡无奇。但实在是超过陕西任何一座墓葬的神秘!长武人对它熟视无睹,陕西人亦对它无知无畏,可是,它实在是不可思议了!我就是去揭秘它去的,容后再说。
我把这个相片拿去让张建林看,他拿出一堆书,给我们找资料,其中,还有一本日文的、俄文的,都没有翻译。如果石人手中拿的是刀之类的东西,那一定是突厥人。这可太有意思了。但它和牛弘有什么关系呢?它是裸体的?还是穿衣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是隋代的雕刻还是汉代?汉代的雕刻会给隋代的人守陵吗?
这是我去之后,才发现的“隋牛宏、明景清故里”之碑,原先矗立在长武县城东门口,前朝文官、武官,任谁至此,皆落轿下马,毕恭毕敬。不过这碑是清人所立,仍不能免去历史名人“故里”之争的热闹事。牛弘又被书写为“甘肃灵台县”人,与长武一水之隔,况历史上的陇右牛家,都是沿黑河而居。牛家在隋唐一代,是名门望族,其后代牛僧儒在中晚唐时期亦任宰相,历史事件“牛李之争”的主角,更有其孙、花间派词人牛峤,不过,他的一首《定西番》,倒也不像是花间派的玩法:“紫塞月明千里,金甲冷,戍楼寒,梦长安。乡思望中天阔,漏残星亦残。画角数声呜咽,雪漫漫。”
说明:清人把牛弘写成“牛宏”了,不知何故?另一个“明景清”是指明代一个叫景清的本地名人,大概在万历朝中任职。
长武县马坊水库的泄洪渠,称之为“史上最牛的泄洪渠”,一点也不为过,这个修建于1950年代的水库,大坝底部全部用砸断的历代碑石铺压,据说全县的古迹,几乎所有的碑石全部被运到这里,成了革命建设年代的一砖一瓦。这个泄洪渠的两岸即是用碑石砌上去的,全长约500米,两岸一加,1000米,那么所用的碑石达上千块。再仔细看时,桥上的横条石,也是用石碑堆垒而成。
其中一个渠岸的碑子,文字还比较全。就这样,一个挨一个,用水泥一砌,固若金汤。
这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