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受到伙伴启发,自我反省过后,转换思路,改变风格,不再有意识地引导着病人进行着生生死死地话题讨论。感觉自己的状态也放松了下来,成先生的状态也随着轻松下来。
这两次,我就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微笑着,陪他闲聊一些当下想到的话题。
他每次见到我都很高兴,因为他仅有的亲人哥哥嫂子也只有一周来看他一次,除此他就是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看报纸。每次他会笑着说“你今天怎么会有空来看我?”每次我都没有好意思告诉他“每周的这个时间段是我未必特别留的”。
小静帮我计算和已经有八次了,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已经不止这个数字了,我们已经很熟了,甚至已经有了某种特别的联系。每周一次的2个小时无条件全心全神贯注地投入地关注和陪伴一个人,换做对谁,都已经是有着一种特别的联系了。
我尝试主动跟他说说我自己的事情:回家祭母、和父亲关系的改变、个人和家庭的发展计划。他也会很有兴趣地倾听和给我反馈。我知道,这个时候他能感觉到他的话他的存在对于我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他在被动接受关心的同时还是有给予的能力的。
我会主动地和他谈谈新闻、政治、民生、报纸电视上的那个社会与微博上的另一个世界,谈谈我的感受、观念,细细地描述给他11.15火灾头七那天发生了什么,火灾中又有哪些人间真情,他也对我讲他对时政、对新闻的态度和看法。那一刻,我们不是志愿者与癌症患者的关系,也不是服务者与被服务者的关系,我们是平等的对这个国家有期待有失望有复杂情感的公民。
他会主动地跟我分享他与小护士们开的玩笑,关于观察出来谁喜欢谁的八卦,我也很开心地听着,为他还有能从八卦中得到快乐的心情而开心。这总比隔壁病床上那个沉默地抑郁地病人更有生命的活力吧。
他告诉我他查出来脑癌、肝转移已经半年了,用了大概6万元,平均一个月一万。我问他后继资金还有多少?回答还有最多不超过6万了(含大病医保报销),能再撑半年,后面就自己也不知道了。这真是个问题啊,每个癌症的病人的看病费问题,都需要全家举债或者社会爱心人士的募集才能解决吗?又有多少爱心人士的钱能经得起一次又一次地慈善捐款?我也有隐隐地为他愁了。
小静和从医生那里得到成先生的身体“事实上”是越来越严重了,和因为不可能好转,只会是往坏的地方渐进发展,最多是维持稳定控制发展速度。是的,“事实上”距离我第一次见他,他是老了,瘦了,黑了,精神不如从前了,声音也越发“温柔”了(那是无力的表现啊)。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