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灵隐兄

伏读尊翰并闻澈因口述慈旨，知兄爱我切为我深，铭之五内。呜呼，半生游历，大概皆我为人耳。未有为我如仁兄者也。我非木石，宁无动于衷耶？但弟之所以扶病而行者，亦正以来年运甚不利，决不欲死于眼见耳闻之地。倘得结山中昆虫鸟兽之缘，实慊本愿。或藉此东西南北奔驰之苦，以消宿秧，尤出望外。断不敢偷安于熟情故地也。大约生则隐居求志，死则求一下下品生，是为弟之定居。近则三五年间，问果证于千峰顶上，远则四天王一昼夜内，期携手于七宝池边，乃吾两人之定盟。目下则不得不暂违左右矣。吾兄道眼明白，志力勇锐。此生决无不办之理。但须于粥饭习气、软暖习气、粗浮习气、戏论习气、思前想后习气，一一直下斩截，方可立造圣贤阃域。此尤不肖旭所捲捲于知我者，幸勿罪其狂直。何如何如！渠师貌冷而古，智细而清尤，与不肖有缘。但以多病，不堪作雪山苦行，奈何奈何！万望于净土一门，硬作主宰，强下直当如韩信背水阵相似。勿生一念恐不能生之心。至嘱至嘱。

浄信堂初集第六卷，蕅益大师全集，巴蜀书社，2013年版，第七册，452-4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