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曹源洵公

圆教行人，始从名字初心，便用佛见修行。所以古来豪杰丈夫，具足一切无明烦恼，偏要向冰棱剑锋上行。以非冰棱剑锋境界不能陶铸无明烦恼，令成菩提般若也。世典亦云，将降大任，必先苦心志，劳筋骨，乃至拂乱所为，令其动心忍性，增益不能。试观顽铁不炼不成钢，美玉不治不精瑩。松柏不历岁寒不挺秀，孤臣孽子正以操心虑危患深故达。岂有纵粥饭习气，作暖软形态而可坐进此道者？若小小境缘便成事障，只因平日无分毫契心洽意处耳。果达玄妙之理，则现前极恶逆事，第一玄妙，为吾人第一明师良友。若舍却此等境界，更于何法可修可悟可顿耶。不肖福薄缘悭较兄更甚，只是于圆宗得一消息，止在名字位中，虽不曾断惑伏惑，的的能以佛知佛见观现前一切事碍，无有一微尘许不是不思议境界。故能当千难万苦之中，而身心无恙。每日礼拜七百有余，论律一参，除此之外，不是待人接物，便是料理常住，手不停书，口不停语，此确是博地凡夫受用境界。若言不肖有所证悟，是大妄语，舌当堕落。若言不肖是假作豪杰，无此真实受用，亦是妄语，有如皦日。兄试思之，不肖与兄，所看之经是同，所识之字是同，所历之境是同，所处凡夫之地是同。因甚有此不同处？岂非平日学问，大率向文字着眼，而不向义理上体会，不向躬行处较勘耶？转得此关棙子，方有生西分。否则静坐百年千年，仅是山猿野鸟活计，恐非大乘净土因也。尊柬中，惟毕竟性急不得一语最妙。缘之有无，岂以成败论英雄，不必以此抱歉。

未会横担杖，徒劳折脚铛。清闲紆见惑，任性失嘤鳴。烟水君自隔，肝肠我自诚。临风頻致嘱，击碎小无生。

浄信堂初集第六卷，蕅益大师全集，巴蜀书社，2013年版，第七册，449-45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