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都市报》|安琪:我们来谈谈诗,而不是争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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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谈谈诗,而不是争吵诗
安琪
回看《诗道鳟燕》,好词好句划了大半本,以后写文章可以从里面找引证这是我读此书时心里滚动的一句话。这几年臧棣以“诗道鳟燕”(师道尊严?)为题在微博微信发布的与诗有关的批评文字,我零星读到,但总不及此次以书的形式让人读起来更快意、更有体认。一切你想了解的与诗有关的问题都能在本书里找到答案,我想到了一个词,“百宝箱”,又想到一个词,“万金油”。
这本书同时也是臧棣的自我诗歌阐述,他很清楚大家对他写作的嘀咕,关于协会、丛书系列,臧棣说,“这种命名行为,也可以理解为是将个人和世界的相遇中最隐秘的体会组织化,将相关的记忆戏剧化”,臧棣举例当他以协会“这一高度权力化的命名”来彰显“我们的生存境遇里那些微弱的、不断被忽略”的事物譬如蚂蚁、蝴蝶时,它就“形成一种新的目光,让我们尽量慢下来,以便重新打量生存的细节”。臧棣的协会、丛书系列的另一重意义在我看来它开启了一种大型组诗的诗写模式,为其他作者提供了整合自己杂乱的灵感于一个大框架并最终建成一座诗歌大厦的前例,我确实读到了其他诗人寻找另一个词譬如“论”或“往事”或“礼物”等等,开始自己向集束诗行进的路向。这可能就是强力诗人影响力的体现。
臧棣很清楚“诗和现实”的关系一直被作为判定一首诗高下的准绳,“一个诗人如果写的是偏重体验的诗,多半会被贴上远离现实的标签”,我承认自己也是贴标签的一员,贴自己,贴别人。但臧棣继续说,“当代诗人写出了那么多出色的东西,却硬要被一个偏狭的文学评判机制把它们统统押解到所谓的现实框架里来寻找解释,这是一种多么落后的状况。”
诗界有若干高产诗人,臧棣算一个,臧棣深知“诗不是灵感”(瓦雷里),“诗是一种工作”(里尔克),写多了会不会重复,臧棣并不在意,“关于重复,纳博科夫讲过,天才的作家才会重复自己”,臧棣如是说。类似信手拈来名人名言作为自己观点的佐证这样的情形在《诗道鳟燕》里也可说是一个景观,臧棣不长篇大论引用,就是这么关键时来一句,甚或只是来一词,就让你心领神会。
臧棣注意到海子的这么一个观点,“寻求中国诗歌自新之路”,是“自新”而不是“新”使海子把自己从同时代诗人中区别出来在大家都热衷于“新”的时候。因为后者的诉求“有强烈的文学功利色彩和文学政治的痕迹,基本上不脱西方的现代主义”,而海子呼吁的则是,“把诗歌的根基更深地扎向我们自己的生存经验”,臧棣在本书对海子有多篇读解,关于海子的乡村诗写、关于海子的局限、关于海子的语言直觉,臧棣均有慧心独到的深入析辨,我就不再搬引了。
相对于臧棣诗作太多隐秘关联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表达(这也是臧棣所推崇的,他认为杜甫此言放在哪个时代的写作都是必要的)给读者造成的阅读障碍,《诗道鳟燕》反而是亲切平和敞开大门的,我们甚至能看到作者微笑的表情,听到作者温和地说,茶水已备好,请坐,我们来谈谈诗,而不是争吵诗。
2018-1-31
《诗道鳟燕》,臧棣,著,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