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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答莫斯科大学副教授、汉学家邓月娘诗歌10问

(2016-11-27 17:05:22)
标签:

莫斯科大学

邓月娘

访谈

安琪

诗歌问题

分类: 人访安琪

安琪答莫斯科大学副教授、汉学家邓月娘诗歌10问

回答时间:20161127

回答地点:中国北京

回答形式:email

 

1 你对诗歌语言的看法如何?诗歌的语言应该是什么样的?诗人与诗的关系是什么?

安琪:语言是一切文学创作必要的也是唯一的工具,没有语言,则文学作品无以立足,站不到纸面上,形不成自己的体格。诗歌语言相较于散文、小说语言,有它更多的神秘性和不可控性,诗人们用这样的句子来表达自己对语言的期待和崇拜,“不是我在写诗,是诗在写我”,南宋陆游写到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说的就是作者被语言选中的状态(考虑到作者创作主要以诗词为主,此处的语言自然是诗歌语言)。我认为:1、第一境界的诗歌语言能自成一个世界,一个独立或平行于俗世世界的世界,犹如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的黄河,与现实中的黄河不是一个黄河,它是恢宏想象力和天才语言互相作用下的黄河被诗人说了出来,它高于现实并取代了现实的黄河。这样的境界只有极少部分诗人才能达到。当代诗人海子“漆黑的夜里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我们实在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声也不相信真有这样的场景发生,但海子写出来后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诡异莫测的现场,听到了那笑声和那木板被笑声笑断后发出的吱呀声,这就是语言自己创造出的一个世界。李白和海子属于天才型诗人,他们被语言眷顾,创造性开辟了语言的崭新通道,吸引了相当部分诗人涌入这一通道。2、优秀诗人只能让语言听从自己的指挥,让语言服务于自己,让语言准确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3、为数更多的诗歌爱好者则咀嚼着天才诗人和优秀诗人的语言甘蔗渣,自己品尝不到语言甘蔗的甜汁,读者看着也替他们恶心。30岁左右的我曾经被诗神附体走到了第一境界,领略过语言超乎尘世之高妙,但很快就被驱逐出此境,来到优秀诗人这个序列,我在这个序列行走了十多年,写出了一些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年近50,我伤心地发现我隐隐地连优秀这个序列也要呆不住了,我不想咀嚼别人的甘蔗渣,于是我停下笔,静心读书,计划当一个优秀的读者。这就是诗人与诗的关系:写出诗的时候你是诗人,写不出诗的时候你可以当读者,当一个有诗心的人,有一天你又能写诗了,你就可以又回到“诗人”。我时刻在为回到“诗人”做准备。


2 你对中国诗歌传统的态度怎么样?

安琪:百年中国新诗迄今已有三个传统:中国古典诗词传统,西方翻译诗传统,百年新诗自己的传统。我读大学时正赶上1980年代国门大开西潮涌入时期,西方哲学、西方文学成为我们的案头书,中国传统被视为迂腐陈旧的代名词,在这样的大气候下我的读书取向自然以西学为主,所受到的影响也大都来自西学,像我这样的作者有一个称谓叫“喝狼奶长大的”,近30年我一直在中国当代诗歌现场,阅读了大量当代诗人诗作,它们自然会在有意无意间渗透进我的写作,因此三个传统中对我影响最小的反而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国古典诗词传统。其实身为中国人,传统是血,早已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也许没有显在的写作上的表征,但当我读到那些散发着中国古典诗词气息的现代诗作时我依然忍不住会心生喜悦和向往、我依然会暗暗渴望这些诗作能够出自我的手笔,我知道,我身上传统的血在召唤着我回溯“诗经时期”、回溯“唐诗宋词时期”,我寄希望于中国古典诗词传统对我正处于写作休眠状态的此刻的唤醒!当然,我更愿意成为批评家陈超先生笔下创造传统的“杰出诗人”。


3 对你影响最深的是哪一位诗人或哪些作品?

安琪:写诗至今受过的影响自然不止一位,但若论影响最大、影响效果最显著的当属美国诗人庞德,更确切地说,是黄运特翻译的庞德的《比萨诗章》一书。199812月,漳州,南山书社,当我的食指和大拇指合作抽出《比萨诗章》时,庞德强劲的个人意志、旺盛的诗歌创作、不倦的诗事活动以及勃勃的征服世界的野心瞬间移注到我身上。我在那个晚上打开了《比萨诗章》从此也打开了我走向任性写作之途。在对《比萨诗章》的阅读中我学习到了庞德的写作方法,也就是在一首诗里无限制地熔入一切庞德在《比萨诗章》中他在监狱里见到的、听到的、读到的、回忆到的都写到了诗中,这种写法启发了我。我如获至宝,一遍遍阅读《比萨诗章》,我仿佛和《比萨诗章》有了感应,我触类旁通,一通百通,我方向明确斩钉截铁写下这么一句诗观我的愿望是被诗神命中,成为一首融中西方神话、个人与他人现实经验、日常阅读体认、超现实想象为一体的大诗的作者。1999-2000,两年间我井式地写出《任性》《纸空气》《九寨沟》《张家界》《西藏》《庞德,或诗的肋骨》《出场》《五月五,灵魂烹煮者的实验仪式》《之七》《越界》《手工活》《星期日》《传奇》《时间屋》《在劫难逃》轮回碑》等近百首长诗,它们被我自印成长诗选《任性》(2002年)并邮寄给大家,我所获得的关注也正因为此书。为什么是我而不是那么多读过庞德的人受庞德影响?这就牵涉到主观能动性问题了,我觉得我身上具有庞德的一些东西:激情、意志、野心、包容、感性、阅读、经历等等,这里面最关键的可能是激情,它像一把火熊熊燃烧起来,把遭遇到的一切都收进火里。当然,到后来当我已经完全能够驾轻就熟地按照这种模式来写作时,我突然心灰意冷,觉得不想再走老路了,这一方面因为激情消退,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求新求变的心态使然。但内心,我对庞德无比尊敬并且感谢


4 你觉得中国当代诗歌最大特点是什么?

安琪:在口语诗人伊沙连续五年每日推荐一诗每年结集出版一部《新世纪诗典》迄今已持续五年的基础上形成的强大的口语写作队伍,已使原先不受学院待见的口语诗写作成为中国当代诗歌的一个重要写作手法,正获得越来越多诗人的认同。许多来自现实生活中的大小事件在别人看来根本入不了诗,结果用口语诗却可轻易写出。口语写作讲究心里要到,心里想不到的手就一定写不出。最重要的,口语写作没有相对固定的句式可以套用,每个口语诗人自己都不会重复自己,更不用说重复他人。很多好的口语诗都是一次性生成不可复制的,它是写作者诗意的瞬间闪现,譬如伊沙的《结结巴巴》。对口语诗我并不在行,但这不影响我能看到口语写作的现场感和当下性。


5 在你看来,谁是中国当代诗坛上最有意思的人物?

安琪:自然是伊沙。这是一个超凡之人,他旺盛的创造力无人可以匹敌,1966年出生的伊沙到2016年已出版有86本书(有的是他创作的,有的是他主编的),一个令人瞠目的数字。伊沙的创作领域涉及诗歌、小说、散文、文论、剧本、翻译、书法,可谓全方位。伊沙的《新世纪诗典》工程初定10年,不排除10年后继续延续编选。伊沙在西安外国语大学教授文学课,他的学生韩敬源自发地把他的讲课笔记整理成书出版,这是只有大师才能享受的待遇。伊沙从不伪装自己,凡他所做的一切他都视为天下第一。伊沙从不接受“文见不同”者的任何批评。种种这些,构成了一个极具个性也极具战斗性的伊沙。喜欢伊沙的恨不得高呼“伊沙万岁”,不喜欢伊沙的恨不得用尽天下最丑恶的词来攻击伊沙,但伊沙就是伊沙,无论阳光雨露,无论风霜刀剑,都不能让伊沙有丝毫改变,伊沙就是伊沙。我个人认为伊沙是中国当代诗人中名篇最多的一个,也是中国当代诗人中最无私的一个。


6 俄罗斯目前有较多诗人是在网上而出名的。你如何看待网上写作?

安琪:网络是最民主的一个机制,网络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许多年龄大的诗人在依靠投稿发表而不得的纸版本时代灰心丧气之后已停笔,网络一来,他们被激活了,重新拿起笔来,他们的作品能在第一时间推送到网络并获得鼓励,他们的创作生命进入了第二个春天。年轻的诗人更是因为网络阅读的便利而省却了黑暗中独自摸索的时期,他们的创作因此有着比上一代人更高的起点,他们的作品能够跟前辈诗人并肩于网络获得同等对待,他们的成名也绕过了前辈诗人必须依靠纸刊编辑审阅才能发表的弯路而一步到位被认可,这在中国和在俄罗斯应该都是一样。网络的意义之大怎么说都不为过。网络提供了一种极为便捷的交流方式,给了大家自我传达的话筒,但要传达什么,依然得看作者自身的能力。无论如何,作品质量如何才是第一要素。


方言写作有未来吗?

安琪:个人不太看好方言写作的未来,主要是不利于交流。更何况中国的普通话推广非常深入人心,是从幼儿园抓起的,它几乎已经要消灭大多数方言了。譬如我的孩子是在闽南方言系统里出生成长,现在读大学了,闽南语却说得磕磕巴巴的,这很无奈。搞不好再过十年,中国方言可能要像少数民族语言一样大部分消失。作为个体,如果有方言自觉,今后在教育孩子时就得把方言捡起来。从闽南语方言的角度我发现台湾诗人保护得比较好,几乎每个台湾诗人都会写几首闽南语方言的诗。大陆的闽南人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8 中国诗人有双语者吗?以汉语为基础的双语写作有可能吗?

安琪:就我的视野所及还没见到哪个诗人能用双语写作,诗人西川算英语很好的了,许多场合见到他直接用英语和外国诗人交流,但也没听说过他用英语写作。随着大学教育普及程度的不断提高,9000后会双语写作的应该会出现。


9 俄罗斯一大部分当代诗歌是以读者为主要受众,都是所谓给眼睛看的,念起来让听众听而不给他们诗文看,便会失去其魅力。中国况如何,有类似现象吗?

安琪:依我参与诗歌朗诵现场的经验,现代诗还是以看为好,单纯靠听而不看文字,很容易听得一头雾水,优秀的现代诗本身寄寓着很多复杂的人生经验和语言表达,它不是单线的一条筋的思维,仅凭“听”是理解不了的。一听就懂的往往是那些浅显之作、假大空之作。在这点上,中国和俄罗斯看来是一样的。


10  众所周知,诗歌中有时候存在着我们日常用的语言当中而无法存在的现象。因此,可以说诗歌语言本身对一般口语来讲就是一种偏差或偏移。你支持这种看法吗?

安琪:不认同这种看法。庄子都说“道在屎溺”,何况诗,在我看来,只有不懂得如何使用语言的诗人,而没有不能入诗的语言,包括语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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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答莫斯科大学副教授、汉学家邓月娘诗歌10问
安琪,本名黄江嫔,19692月生福建漳州。写诗,写文,偶尔画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合作主编有《第三说》《中间代诗全集》。出版有诗集《奔跑的栅栏》《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极地之境》及随笔集《女性主义者笔记》等。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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