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安琪

 

1）  这天

这天是你？是他？哦放下

决不等于隔着电话线去朗诵。

 

2）  光秃秃的树及人

清晨5点的北京？石家庄？我有些迷糊

看见你的三凌吉普冲处一片开阔地

我大喊一声，又很快被压住

尽管有云低低回旋

道旁光秃秃的树叫不出名字

道旁光秃秃的树不是人栽的。

 

3）  儿歌

除了诗没有谁会携带温暖的风带领我北上

天上下雪雪到地上变成雨

变成雨来多麻烦

不如当初就下雨

 

何年何月何日何人与我念此儿歌

我转身寻不到那一个我

2003把我放在2004

宽阔的心力交瘁和该死的世界一张床

从一地到一地。

 

4）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过上非人的生活？”

“因为你不是人！”

 

5）  因为

因为奇怪的入场在夜晚打结

连爱都忘记了

壮硕是过去式，是为了喂养往昔家的感觉

无病呻吟的感觉

自行车在人丛里挤来挤去

啊小地方至少有一点点是大地方比拟不了的我遇到的每个人都那么面熟

都像我的亲人

 

6）  她哭

她哭飘零

她哭预约的款项无法到位

她哭一年过去了心中的设想尚未成型

她哭，她哭，她哭

就是说，只要泪水有活着的一天

她的哭就将永不终止

 

仿佛我隐身到她的故事里

北京，曾用名燕京、北平，亦可称京师

首都。好家伙

他们习惯用这个词表示惊讶

表示喘息感叹

他们不帮你的忙只有忙来帮你

 

7）  孤独

多么巨大的孤独穿过一个个没有缝隙的日子

爬离生存的艰难

满目香山青翠

转眼就落了，在旧历里发芽，无声回想

一袋又一袋的伤害

要求我必须把自己转化成麻木

实际上每个人都要用双倍的代价

迎接遥远的不可企及的梦想

2003我失败

 

8）  天黑了

那作为积极的力量花光自己只用半年

肯定一种尝试

就被甩往另一种无知

天黑了我提前赶到天亮的状态里

这场奔走可以如此体现：

但愿长醉不愿醒。

 

9）  正常和不正常

我放下莫扎特

换上班德瑞

我拿起口琴丢了嘴唇据你看来

正常的我

和不正常的我有什么区别？

有必要组成因果秩序吗？

安静说明时候到了

恐慌和无力说明

强者被削弱到了什么地步

天哪，这一个故乡的感觉！

我再也喘不过气

任何物都是不及物

不可能有完整的自然

在中文里我登场

我是指我会主动，我会忘了主动。

 

10）              真理

用猜测反对推理但显然逻辑的内涵还在

你的真理

加上我的真理，等于零

告诉我我错了吗？一个跨步何以让我难过

一个跨步，从故乡到异乡

仿佛一脚踩空

直接地，落到地狱

你的真理加上我的真理

等于零。

 

11）              雍和宫

这是一个明媚的午后我来到雍和宫

看见书上的渡母：蓝渡母

绿渡母

腰那么细，臀那么丰这雍和宫的渡母

 

看见牛头人身的菩萨

羊头人身的菩萨

马头人身的菩萨

 

看见供奉在墙上的唐卡，宗咯巴的唐卡

看见法物法器欢喜佛

看见午后的大殿

经书微黄

看见木雕迈达拉佛像高

18米。

 

这是一个橙色笼罩的午后我来到

雍和宫，我看见

我被看见

 

看见和被看见都不会静止不动

看见不会使灵魂安宁

被看见不会使生命真实

 

12）              意在结果

意在结果

如果结果虚无

过程毫无价值

想想我的2003，只在结果遇到你，一个触发点

晨曦无限制地复制下去

遍地都是。

 

 

原刊于《星光》2004年第一期（福建晋江文化馆，楼兰主编）。2013年2月24日重新增设小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