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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2012-02-05 13:10:38)
标签:

《干蚂蚁》

《未完成》

《节律》

《相约》

安琪

柔刚诗歌奖

长诗

文化

分类: 安琪长诗

写在前面的话

安琪

 

这是一首命运不济的诗,相对于它的同门兄弟而言。1994年10月——1995年1月,我几乎是一口气写下了《干蚂蚁》《相约》《未完成》《节律》,恰逢第四届柔刚诗歌奖开始征稿,我把它们投了出去并幸运地成为该届得主。在1995年12月福州举办的颁奖仪式及首届福建省青年先锋诗人研讨会上,我拿到了被打印齐整的获奖作品,《干蚂蚁》《未完成》《节律》,《相约》不在其中。《相约》的命运由此迥异于获奖的那三首,它几乎已被遗忘。

但我是一直惦记着它的,细想起来,《相约》曾全文收入《诗中国》选本,很厚的一本,绿封皮,主编是一个热爱诗歌的老诗人,遗憾我已记不住名字,当时流行以购买的形式入选,我也花钱买了十本,吊诡的是,现今一本也无。也许1990年代出道的诗人手头还有这一本绿封皮的《诗中国》?我问过几个诗人,他们也说没见过。1995年我把《相约》投给《星星》诗刊王志国老师,他选了几节登在该年某期,2003年我到北京后曾有一个诗人跟我说起这首,还说想看全诗因为他直觉这是一首好诗。李青松主编的《新诗界》也从《星星》诗刊移来了节选版,依然不是全诗。这时我已背井离乡,生存为上,无心打点旧作。对《相约》的挂念暗暗藏在心里。

2012年春节,我北上八年第一次回乡过年,那种隔世的恍惚和欣喜几乎使我呼吸不过,一个人用他的爱改变了我的心境,使我终于敢面对故乡与亲人。在漳州家中,吴子林看到厚厚的五大本手写稿,坚持要把它们背回北京,如今,这些手稿就躺在我的桌面上,每翻开一页,当年写作的场景便放演起来。那时我激情充沛,天天被诗神附体,一日写作一组是常事,写的时候直接成稿于笔记本上,修改极少。我首先迫不及待翻到《相约》这首,我一直记得“所有爱诗的人相约为神”这句,如果说《干蚂蚁》写死亡,《未完成》写诗歌,《节律》写爱情,那么《相约》就是写生命,这四首诗写作时间相当,写作状态,情感的激烈,语言的急促,也都相当。可以把它们看作四胞胎,可是因为柔刚诗歌奖它的不在席位,它出场的命运被延迟了18年。

今天,当我重新打出这首诗,我依然感动于诗中时时闪现出的接近生命边缘而不得的痛苦和挣扎,那青春的烈焰,我已回不去。

 

                                         2012-2-5,北京。

 

相约

 

                      安琪

 

1

黑色对应于春天的神秘

我走进母鹿群中

变幻少女一千种姿势

灵泉喷涌。承接裸露阳光

和手臂挥出的距离

你!三步之内的迸裂

拓荒的疆域为我呈出原始

我面朝何方,心无障碍

 

我决定闭紧一切书籍

存着潮湿,黑暗闪动的词

磨砺十座黄金废墟

我学会改进瞬间欲念

把你托出,留下一句哀伤语言

重新开始吧

但不要那只死神的母鹿回到

晚餐桌前

 

或许还会有一丝残余守望

这一个幻象露珠正在破碎

原谅我偷偷更换沉默

快速地与春天交着眼神

春天的神秘隐瞒了你

在内部你不断毁弃自己

使一种铃声突如其来

斜依空气,忘记归途

 

2

搬下风中那架银梯

跃跃一试,穿过七个洞窟

我梦到音乐深处藏着名词

动词、形容词和圆

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谁与我共同患上冬天的热病

在一片白色中不住打颤

与阴影不再分离

 

那么多果实被风吹去

空中弥漫女人的馨香

像你用嘴呼出黎明

顷刻之间我又进入虚无

啊,漫长一生我会变得高尚

我知道高处有人,有美,有善

只在相约过后我才知道

有一种永远叫做快乐

 

放下。我久经你的睡眠

世界还原,波浪不息

我遇到一对爱着的鸟

嫁接风中,它们是一对不祥鸟

为着写作,同时还有别的什么

我不能分出太多同情和苦痛

此生你也没能觉察

风过后那对鸟已成灰烬

 

3

孤独传给身后,与何人下注

我听到饱和的琴声溢出

一个少女走在凹凸不平的秋天

她的长发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是月亮的杰作,抑或是

我动得太多

我看见自己走在凹凸不平的秋天

有着轻轻的忧伤,发育不全的骨骼

 

即使你用寂寞唱处挽歌

我必将不问这空中的哀音

我放弃对你的追逐

今夜,我感到季节抽痛长路

你持久地把一枚落叶珍藏

我预见过镜中玫瑰

花开之后我必将看到你高举双刺

同时遁入天国的背景

 

多么奇怪的傲慢

我的一生不是坚持的一生?

我的一生不是征服,不是摘取

不是幻想?

我把自己逼入永恒

却不知永恒终要抵达何方

翻飞的蝙蝠,巨大的飘

让上帝的星期天容下我们

 

4

还有夏天,我感到茫然

无辜的话题在短暂碰撞后消逝

我只能偶然地辨出

几乎是你肯定了世界

醒着一种逃避,除去细小尘埃

忘记镰刀收割的诗歌

在光明与墙壁之间插入

一盘清新的火焰

 

谁让你突然走入空白

当我的呐喊不再发出声音

我已被千万次地询问

谁使我突然走入空白

些许停顿造出一天繁星

天空退出天空,在本质上

除了纯粹,还是纯粹

除了我,我无法把什么拥入怀中

 

与谁相约?日期不断更改

高大的马鞍离开了马

我存着一种虚幻表情浏览你

你是距离,绝不是爱或者死

你是过去的未来

有如我走在尘中,生已渺茫

啊,这盲目的行走,行走的我

究竟要带出什么样的风暴与雷霆

 

5

死亡的高音渐起

有些缓慢,一群人随着走动

天,使我张开翅膀

使击鼓下沉,静已停住

在这时,你轻揉草叶

你也看到了这撞击黑暗的痛

从另一节起,很快提升空旷

伟大的瞬间,我热泪盈眶

 

来吧,让唯一的生命白白流走

让热血闪耀,再归于寂灭

站在高处指向松针,远方

彗星放宽了四季的手臂

如平展着的1994年11月2日

集结,抖动,翻越神话

我承允自己要抵御死亡的偷袭

与梦定下一个协约

 

而你,穿透苹果园的透明

你已不能和这万物之纯进行

合唱。这是生命中最明亮的部分

我垂下雪花,仅以自己的身躯

我以此回报上天的恩典

愿我有过的幸福都是幸福

愿我命名的诗歌都是诗歌

愿荣耀永存,真理永存

 

6

为什么要那么早把时间结束

如果我已经上升

为什么你不能放慢自己的行程

与一声咏叹静坐

看蚂蚁在春天举行葬礼

把枯萎的花环排满四周

排满空中每一角落

失去艳阳,不分界限

 

那看不见的局部,始终亮着

你到过那里,有一株古老槐树

在那里你是零落凡尘的异乡人

像我曾有的感觉

我甚至幻想一只母鹿与我为伴

含着最初的孤独

我把它赠予你,栖落你心

让你与恒久结下同盟

 

现在我可以提前离去

四季略微变调,但无关大局

你等待,昏暗中会有人提灯而来

你将看到时间先于我们呈现辉煌

发亮的衣衫,岩上的种子

我要搬出黑色陶罐

与春天,雨云,燕翅,文字一起

构成一份丰美的嫁妆

 

7

蒙受祝福和礼赞

那些望天的人没能想到

第七日的神就在他们心中

我看到彩色大地骑上骏马

在丰收中遗下帐篷、创伤

和两副肮脏毛巾

光芒时隐时现

唯一的少女在诗歌中诞生

 

我为你祈祷:保持你的仪容

圣洁得不要空气

爱诗的人必将接受祝福

第七日的神引领我们

从尘世的东、西、南、北

一直到天庭中心

倾诉和聆听。触摸

一只蜻蜓翕动的羽翼

 

这是敲响梦境的琴音

所有爱诗的人相约为神

他们必将得到祝福和礼赞

我要越过足下的尘埃杂物

你也要把天空发光的部分

紧紧追随。花园在晨曦中露面

它盛大的宁静与芬芳

响彻诗歌的四面八方。

 

 

                         1994年11月2日,漳州。

《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相约》(长诗,及写在前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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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蚂蚁》
 
                    安琪            
 
谁是这一只春天枝头的干蚂蚁?——题记
 
1
等待,从没有这样漫长
我几次提心而出
像是要抓住远遁的幻影
那和永恒赛跑的
是一个鬼,抑或是
一头没有知觉的牛
 
不!那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长长的腰身随意闪出
我不把它伏着的姿态叫做死亡
这只干蚂蚁,空中的忧伤
独具魅力
是我一直不敢盼着的人!
 
翻到的这一页
水白得耀眼,但洗不净我
我知道有一种幻想沾满尘埃
像喧嚣,从不试图把静放弃
我的有口难辩的静
它只存在浩渺之间
 
2
它必将以寒冷告终
我阐明过一瞬光芒
这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在我的手心它灼痛了我
和有着太多欲望的星辰
来回流泪,不经过土地和天空
 
如果它曾经系住了你
与你一同悬着,删去多余的言词
如果在某个行为放浪的清晨
你忽然无缘颤栗
紧紧抱住一堆长发
如果你为此变得苦难
 
啊!这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它离我很近
像忽然塌下的幸福
我无法承受巨大风中的元素
倾诉并且削薄
开始我漫长一生的微弱部分
 
3
我也要学着预言
把黑色雨云、红色石头堆积
我让你看到快乐。同时
借你一点灵魂
让这个世界长得更高
让被击中的鸟有坠落的速度
 
不要在这时吵醒我
我提着心蹲在一个阴暗角落
有一点潮湿那不是我的过错
我只是从昨天回来
你该忘记,我曾为你停留
片刻,只是片刻
 
你要丢弃解救你的热爱
与持重。向上,路在光上
春天枝头斜依的钟铙
是一只干蚂蚁如此虔诚
暗中扣响亡灵,传来风声
以至我紧紧拥抱一枚落下的月芒
 
4
唯有返回使我如此激动
像窗外的雪兀自燃烧
把大气和你一饮而尽
这是活在瞬间的女人
我要按下机关让她重活一次
我有足够的信心
 
但我要保证那只干蚂蚁的干
不会融化
保证你有足够的容颜
在我的体内没有象征
甚至没有思想铺路
我只守着,与你叫做纯粹的东西
 
最初是一次痛楚成就了我
反对拜访,谢绝敲动那扇门
在粗暴的死亡干预下
快速写完一首春天的诗
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我与你拍掌为盟
三分钟后就要去远
 
5
有节奏的对称,想到欣悦
欣悦就已刮过
因为一只害病的纸鸢
遍天遍地传透迷茫的呼喊
谁见过春天枝头这一只干蚂蚁
谁的葬礼正提前举行
 
我躺下,内心坚持
一把黄昏的水敲打麦地
由此失去四季风花雪月
你得到什么?
悄悄散开,我喜爱抒情
为美丽的羽毛伤痛
 
一些老旧的故事心怀叵测
谁见过我的葬礼被我预先设计
摘下火红的桂冠
把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热烈狂疯的干蚂蚁
一点一点的,移到我的墓中
 
6
然后我就大笑,使笑划破玻璃
发出的吱吱声
使空气分开。渗出一点白云的白
使白降临,照亮四野
我独独在这波浪起伏的草原里
扯一页诗歌盖上
 
在天在地,生存和毁灭同一进程
像我创造了干蚂蚁
又同时被它钉在春天的枝上
没有旋转的余地
与相反的力量抗衡
衰弱不堪,高过枯朽的月亮
 
无数个念头继续奔跑
它超出你的手臂
全部全部的你,加上一枚邮票
加上上帝的亲笔落款
也无法超出它的边界
它是春天枝头的这一只干蚂蚁
 
7
进入状态,在持续的闪现里
请一定要信守诺言
我怎能模仿落叶飘零
又怎能使黑夜撤退
但你一定要信守。我千里迢迢
内心装满语词
 
所有盛宴恰到好处
连春天枝头那只干蚂蚁
也在邀请之列
随同着麻药、蜡烛和我
如果有呆笨的企鹅
如果,这热烈的气氛能够淡忘
 
往昔。我会为你描述
用上一副悬棺、七柄钢叉
十二架风琴
我预谋了一天空芬芳
我一向渴想光明
富于诱惑
 
8
一场雨下在身后
只在春天腹中它才如此优秀
像干蚂蚁,只在春天枝头
活出自己。我放下一盘唱碟
空间跑动一群音符
顺手让我泣不成声
 
要轻轻,轻轻
穿过光芒的精神如此有力
拉高众人的仰望
又削去众人的目光
你和我都不能违背这宿命
这折叠着的急促轻重
 
饥饿和爱情的衣裳
我们同时触到。像聚集
一次对真实与虚无的感知
我坐到对面
里面是一群搏斗的精神
如此有力,我不敢正视
 
9
第三十七页风,风推动风
聪明得不要空气
它向我高高举起一道彩虹
和你爱过的一样
它还有另外一个姓氏
另外一种形容
 
是的,风吹过春天枝头
映出一只干蚂蚁无动于衷的嘴脸
它不为谁活着
仿佛纯粹是一个存在
甚至祝福也是亵渎
你可以看我死亡
 
你可以对天上的玫瑰诉说
但你无法牵住我
我曾追随过什么?光
花朵,或者你
我曾经用一万个词写出幸福
直到我变成一只干蚂蚁
 
1994/10/30
 
《未完成》

永远的西西弗,他的永远就在未完成中。--题记
                 
1
如今我开口,我用语言消解你的意识、行动
你所认为的本质和非本质
我内心的跳动仅仅因为向往
对未完成的西西弗的向往
神啊,让那块石头永远滚动
让迷途的人燃烧肉体,接受咒语!

是盲目的光的女儿。生命从四面八方咏叹
她坐在漩涡中心,她是平静的
她看到生命是一只蜻蜓对光线的追随
她以此相询:究竟在你认定的光线中
什么才是真正的今天?

你把自己浸入绿色风魔中
又一次你在果实碎裂的躯体摇晃
你,游戏的水,我的最后一个爱人
如今我开口,你的寂寞便会加深
你银针一样坚守的纯净与缥缈
你的影子由此蔑视你,和一切自诩的高贵

我突然想像天一下子空了
我遇到一个人,他说“我太满了,太满了
你知道吗?我装不进向上、奔驰,
和你所谓的世俗!”

我突然想,世俗是什么
是我们拒绝又纠缠我们的?

2
我接受你的颠倒,事实上
你比我还矛盾。你唯一的喉咙找不到
发声的方式。你颤抖着
而我已被叫走
我用来对抗你的就是我的消失
像疯狂的夏日荷花,然后才是败笔

你最终的审判没能到达我的头上
我不戴冠冕,对伊甸园我是缺席
我用一些古怪的表情毁灭自已
使我成为你的伤口,绚烂又易腐
不!仅仅只是一个念头
你就会倒地。如果有童话,有天使的面包
如果,你尚有一息愤怒

那盲目的光的女儿,她引领着人类
她的盲目对她是不存在的
她天真而有点恶作剧,在一瞬间
她会变幻一千个思想
她指向你,你有过的幸福不是幸福
你有过的苦难不是苦难

啊,不要让我为了这虚幻的解救
放弃我曾有过的前夜、诗歌和罪恶
在我的生命之树我开始流亡
预言的可怕,勾勒出存在与毁灭
我感到巨大的飘带给我的愉悦
和超脱!我要这死亡的陷井
这荒谬的坍塌的幸福!

3
我写作,我只是在构造不在场的在场
我睁大眼睛睡眠,从四个方向做梦
没有任何附加成份,我拒绝与你同在
你是西西弗的那块神石
我推动你,或被你推动。当我放手
你的轨迹超出我的想象

我们就这样彼此坚持
像一首熟悉的乐曲的两面,我们有过的
倾心与暗色!激情能维持多久
一切都在未完成中。一切
你的简单,你线性的重复,你任性的点
一切都有一种暴力的意味!

我不能对你透露太多。诗歌是忧郁的
再加上一点光它就将变成尘
它的周围充斥香料,寂寞和无谓
它被你引向天堂。天堂的百合窗
天堂的白色屋宇一只鸽子茫然失措
它是文明的最后一叶碎片!

我有过多少恐惧只说给自已听
谁在用铃声加速我的等待?边缘与我,
世界与光又有什么关系?
我将自已纳入一部固定的机器
你看到我精美地走来,但那不是我
我将自已变形、扭曲,你看到我
但那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固定的形状!
 
4
自由破灭,自由死在自已的追逐中
我们向时间打的传呼没有得到回音
也许有过,也许精神的旗帜再次招扬
我们已老得太快!我们与未来赛跑
那不是真实的我们
在现代的长鞭下我们是被动的!

爱,完整和散开的空间
任何一种解释都有裂缝。你秉有的天赋
你的深度只能使你陷得更深
你关门。你仍未逃脱内在的阴影
谁有此闲暇听我狂呼,把脊背呈现给我
与高原步调一致,色泽相仿
 
来自一闪。惊喜被分割
那光的女儿跃上十字架,举止优雅
是她扩充了光,抑或是光改变了她
她不祈求和解。甚至不看我们光洁的脚踝
曾有多少次我们失去气息
我失去搀扶的力量,你失去救赎

曾有多少次我们看着自由幻灭
一次赞誉毁坏一生。与我的不眠相应
你享有长夜最后一场抒情
你是夜晚的全部,是荒凉
你击中夜晚,用小小的刀片
用我,用摇滚歌手的第二次青春
你必将被收进冲动中!
 
5
永远的西西弗,他的永远就在未完成中
我们永远期待,永远无法企及
我们已经无法融为一体。一次镜中的上演
一个彻底的谎言。一种孤独
一场雾,雾的黄色的脸
我们变本加厉的心痛与怀想

我们的死亡又能放置几把座椅
偶尔有人走过,留下锯末
我们的死亡又能加厚什么?我们的画
我们把自己逼进液态
接受诱惑也接受伤害
我们的画,我们包含其中的自戕

那盲目的光的女儿,她看到永远的西西弗
她看到一个人是如何与自然相恋,与自己相恋
仿佛永无中止,他推
他的一生就在绝望中快乐
他是过程,过程的流动

他是你,是我,是每一个象征
如今我写下这首诗。我形容憔悴
内心枯竭!我必须抛弃记忆的概念
让文字永远滚动
我必须抛弃我们,让万物自己播撒
永远未完成!


                         1995/1/18
 
 
《节律》
——写给上帝的星期天
 
1
允许我见一见风中的水,对面的水
 
在停顿的日子里
我们被阴影扩充的花容失色
万物失去它的迟缓,坚硬转动
犹如一本摊开的书
白色蔓延,有几次我听到空空的掌声
我们不能充当悲哀的方框
玫瑰在方框。玫瑰是太古老的承诺
转眼就要流成灰烬
 
而我们在锁链中的欲望必将挣脱
你改变了一只豹子的颜色
你看到光舞蹈
光自由地提升了你
你说你的句号在时间之外
 
“这逝去的第一乐手是谁?
阳气下降,这击沉正午的白屋宇!”
 
熟悉的春天就这样砸下来
稀稀疏疏的注视,我提前进入
总得有一些意外让我们复活
高烧的梦幻者,允许我化为行动
在圆形夜晚洗身,心怀怜悯
反射一面镜子的香气
究竟在两声对话的寂寞里我的苦痛
我潮湿的草叶是否已迎向你?
 
2
轻和重,和输给死亡的爱情
我们决定了今夜荒凉
今夜像一个大写
使梦幻感到古老的仇恨
我们闯进,怀着难于解释的恶意
和世界边缘的隐形
 
“在两条姿势错杂的蛇之间,放入糖
一小粒沙,一声喂,一次即逝的欢乐。”
 
是的,还有你。你是最后一盘
你对我呈现的灰色无法食用
你有自己的泡沫,自己的重量
你尽力维持的平静没能使你自信
你靠近我。仿佛我是一个虚无
 
我们不能漠视心中走动的小银
波浪在手中握成。我们从何而来
预言枯竭,婴儿提前死去
这是爱给我们的唯一赠品
我们的星期天!
如今我独享三杈树上的纸蝶
叫不出内心的名字
我们有过的黑色风暴
是否还是我们繁殖的风暴?
 
3
再次接受红玻璃的垂询
我们互看,像一对傲慢的火狐
那喧嚣不是来自阳光堆积的深渊
就是无名肿痛的第二次证实
 
在向阳高地我们种下蚂蚁
一只蚂蚁的爬动将带来五种绝望
清晨我们写诗,黄昏我们做爱
夜晚,铃声中止,万物不息唯留人类
我们的孤独是孤独的全部
我们醒了,醒在青草巨大的呼吸里
 
那时你并不知道你放走的那个日子已经返回
思想被迫中断,有几种方式让你长大
你取下桔子,你害怕墙上桔子的亮泽
你自己就在墙上。背后是风
你会看到冬天加速搬走暖意和神圣
你看到我!这一个造诗养雾的人
这天真的理想构图者!
 
总得有一些火焰让我们永生
 
谁为我们的服饰缀满星星,谁让盐
遍洒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一切都在不可知的微笑中。某只鸟
非常优美地断裂,某个人形单影只
我们所唤起的现实与虚无
我们习惯沉浸其中的谨慎与压迫
我们为什么炫耀,为什么毁灭
又为什么爱着!
 
4
花瓣在倾听,我们最好远远逃掉
那破碎的羊群最好把惊慌一起带走
光,和有罪的感觉。音乐突然变成石子
我们的果实歌唱的身体
音乐突然坠落,它遗下的秘密葬仪
平放在冬日的1995/1/16
 
我们等待,手放在心上,眼睛闭上
我们翻身一个时代只剩下一口井
 
嘶吼的孔穴,和漫漫寂寞的延续
你提到天鹅在黄昏闪现。你干涸的唇
你被呼应的按键拨出的2064040
你通向我的墓地展起的风衣
没有谁,雷霆像一片暗红的远景
你在哪里,哪里就有放大的欲望
放大的群岩诗篇
 
“歌者追赶往昔,爱着的人为此得病
请许诺我一座星宿
一次不能成行的旅程。”
我们重新沉落的杯盏执在锋刃上
时间消融成水
我们被游戏煽起的水,幸存的水
自阴郁中心深入。我们埋下习性的钟铙
我们疯狂的预言养育出精神和衰老
我们为谁死去!
 
5
分出另一半废墟,承认这坍塌的幸福
仅留一只蓝色的手指向灯芯
仅仅如此!我们引渡寒鸦过江
又同时被它引渡
时空弯曲,有一种忧伤在里面
 
我们已不得不说出,说出是有痕迹的
 
你的长廊堆砌着什么:邮票收集思念
胡子穿越玫瑰
空气空而且满。你的长廊不善掩饰
你认定的那声虫鸣已经荒凉
 
连同枝桠间的拥吻。风景依旧
我们偶尔培植一些低音
一些丰富的表情移动着,苍白使我们不安
我在你的魂中散步,你最精彩的开启
你搭着夏日和我一起麻木
 
我们已不得不期待,像钥匙一样
谁得以和我们一同度过这简单的
锈迹斑斑的老日子
而一个词的说出又将带出几个天才
你不是结果
在我们的一生只能做好一件事!
 
 
1995/1/11----16
 
 
(《干蚂蚁》发表于《厦门文学》1995年某月,《节律》发表于《厦门文学》1996年某月,《未完成》发表于《诗神》1996年9/10合刊。三首均收入《诗歌与人》柔刚诗歌奖专号,2007年,黄礼孩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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