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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那里,那些人:关于霞浦、三沙只言片语

(2011-06-14 17:3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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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人论安琪
谢谢冰儿的记录,字里行间透出的善良令人眼酸心热。

    去了,又回了。共同见证和经历过的包括:一路不离不弃跟随的云,动荡的群山,铁轨两旁田地里泛青的秧苗,三两头悠闲摇尾吃草的牛羊。这一切有效地安抚着六月长时间闷热带来的感冒中暑症状。每一次,都是藉诗歌的名义而来,但我清楚,诗歌只是道旁的一抹绿色,真正值得诗人们放下一身俗物千里奔波至霞浦三沙这个海港小镇的是人与人之间那份相知相契的情谊,那些动态的,流淌的,血肉丰满的内在情感,是几十年中一路扶持走下来并且将继续绵延下去,被诗歌的螺丝钉牢牢锁在一起的心灵之爱,是被钢筋水泥压成扁平状的生活中浓浓的人情味。人情味即烟火味,我看重这个词汇,人是根本,情是基石,缺失了这两点,再美妙的诗句再高明的文字不过是一堆冰冷词语字句的组合。好比云端上空茫的生活一旦落实到地面终将摔得粉碎。霞浦,三沙,这两个普通的地名如一根隐形但韧性十足的丝带串联起诗人们彼此没有交集的命运。

当然,也有例外。但这样的例外也只可能产生在山岛,这个让诗人们在现实中过了一把云里雾里之瘾的海上小岛,号称中国十大最美岛屿之一,美就美在它的“什么也看不清”(昌政语)。这里的云几乎是擦着头顶飞翔的,其流动速度之慢,其颜色之干净纯粹,其形状之多变优美,让安琪十四岁的女儿陈黄宇小姑娘连连惊呼,“太美了,简直不像真的”,这个九岁就写出了“大海的脑子进水了”如此奇崛诗句的小姑娘,用她孩子天性中纯净活泼的一面,以及兼具成人自信独立的另一面成为整个诗会行程的亮点。而她每每一些出其不意之语如她所创作的歌词“我想去远方旅行,目的地是你心里”(大意)一样让人无所适从又玩味不已。比如在临行前联欢晚会上,当她以以惊人的记忆力(自始至终不看屏幕)将一首长歌完整演唱下来博得满堂彩后,主持人文佳问她平时是否经常写诗时,她回答“那些不算吧”,接着问她对妈妈安琪的诗歌有何看法,她答“还好吧”,主持人再次启迪式地追问:“那你一定爱写诗吧?”她答:“我对诗歌不感兴趣”,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耀的纯净天真和无辜的“不配合”,竟让久经沙场的文佳好一会接不上话。而在吃饭回宾馆的路上,她又一次让我见识了她让人又爱又怜出其不意又无所适从的成人式的孩子语言:“冰儿阿姨你喜欢我吗”?我不假思索回答“当然”,她追问“有多喜欢”, 我愣了几秒才接上,“要多喜欢有多喜欢”。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总让人猜不透下一秒有什么奇思妙想将要从那颗小脑袋蹦出。理所当然,我完全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为山岛上同样让人揣摩不透的云雾雀跃不已。

 

山腰满目白茶和没入膝盖的蒿草在清晨的浓雾中极力向世人敞开各自的内在世界,是诗人们唤醒了这山林深处草木们沉睡的生命,还是草木拂拭擦净了诗人们被喧嚣都市蒙尘的心灵,不得而知,总之,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想轻易离开。最好的解释是,人与其想通相契合的自然之间是相互眷顾相互留恋的。风过处,山脚的天湖如处子隐约打开半个身子,风住又迅疾合拢,这是一座湖最好的状态,她的美与魅力永远隔着那么一层纱,像诗歌,像人与人,说透了,撕开了,就什么也不是了。想必大自然也是有性灵的,甚至比人更熟谙某些规则。宗教上说灵魂是有重量的,我相信此刻这群人的灵魂正在变薄变轻,直到在某个瞬间离开了肉体独自存在。人需要一个这样与大自然在心灵上发生遭遇相互融合的时刻:在这一刻他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一种更高的存在。

 

回程坐在船头,随浪头扑过来的风,似乎能把人的骨头吹得发酥,把肉体深处的某种东西唤醒、打湿。一摸脸,是咸的,涩的。两岸连绵的山脉别有风格,它们不像别处山峰的臃肿,而是清瘦挺拔,风骨凸显。同坐船头的昌政先生孩子式地一路看海兴致盎然,他说喜欢看海,我问他是否看过鼓浪屿的海,他说那不是海,是港湾,自然,相对于青岛海南太平洋那样的辽阔海域,厦门鼓浪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类似于湖泊,温婉柔和,极难一见大海粗犷大气、高潮迭起的风范。有着谦谦君子之风的昌政在阅读上涉猎广泛,他那极富个性而又有穿透力地对现代诗歌的系列短评,及关于读书的随感杂记类文字,视角奇崛,平淡简洁的寥寥数语却往往有着拨云见日之妙,三言两语即能化深奥晦涩为浅显透彻。相信与会诗人都如我一样记住了他在会上有着提神醒脑功效式地风趣幽默“鸟虽小,但它玩的是整个天空”,如果说一次诗会总有几个亮点,此一语惊醒若干梦中人的句子绝对是亮点之一。如他的文字一样,昌政的发言干净利索,俏皮精炼又句句落在实处。

 

相比之下,来自福州的付翔在谈到诗人的担当与使命感这个话题时,则剖析得细致而深入。他认为诗人无需为写大题材费神,个人的生存处境及一己悲欢足以构成强大的心灵冲击力,关键是诗人必须将自己放入诗歌中,有个体真实生命和体验遭遇在场的写作才是有效的写作。个人经历的每一细节,所有境遇都处在历史的洪流中,从这个角度说,个人的心灵史即是历史的一部分。关于这一点个人深表认同,且在今年三月份的诗写便条中我作过类似的表述“个人生活历程必然会留下时代变迁印痕。个人心灵的成长脱离不开时代的摩擦与砥砺。即:任何一个微小个体的自身经历都会遭遇时代阴影强行进入个人历史的命运。从这个意义上说,心灵史即诗歌史。诗人与其为诗写题材伤神,不如将个人经历与时代相映衬,朝化历史境遇为宽泛的个人体验上发力”。

 

安琪的发言有着一贯的清晰逻辑和个人思辨能力。语速较快但丝丝入扣条理清楚。这与她率真坦诚心无城府的个性完全一致。难以想象一个人到中年,在北京这样鱼龙混杂的大染缸里生活近十年的女性如何还保持着这样一份纯粹坦诚。我只能这样猜想:诗神特别眷顾她,它愿意厚待一个为它失去了众多世俗所认为的快乐和幸福的诗人,在生活中所缺失的,诗歌对这颗忠实于艺术的心灵给予了双倍乃至数倍精神世界里的回报。今天她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心灵和足够的自信坦然接受在世俗眼光看来并不完美的生活,是因为她已拥有驾驭生活的强大内驱力。不难想象她的快人快语,坦率直言和毫无遮掩的性情容易得罪人的一面,而诗神对她的特别照顾又使她易遭人嫉妒,但毋庸置疑的是无论从写作还是精神气场上她完全能站在某个高度坦然笑看这一切。

 

汤养宗的发言带有王者之风的霸气。当然他的文本给予了他足够保持王者风范的实力。即使在谈到谢宜兴的“葡萄初夜归属权”(详见谢宜兴诗“我一眼认出那些葡萄”)如此敏感的词汇时他仍是一脸凛然正气。更令人更眼前一亮的是当晚他以一袭笔挺盘扣对襟中式装首个登台朗诵,我猜想那如潮的掌声不仅来自他朗诵时的或深情或激昂,更来自他扔掉话筒徒手朗诵(话筒出了点问题)的气势。但令我记忆更深刻的还是汤养宗夫人的优雅,那是一种来自岁月磨砺散发出的由内至外的女性光芒,她的高贵不是拒人千里的那种,脸上淡淡的笑容让她发散出某种温婉可亲的魅力,带给人内心的宁静和舒适感。我私下以为,汤养宗饱满的写作激情和他平衡生活的能力与他身边有这样一位既能适时带给他力量又能令他适时安静下来的伴侣有关。

 

要表达的总多于已表达的,但尾还是得收。因为刘谢二人,记住了霞浦,记住了三沙。并非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在生命中留下烙印,产生诗歌与文字。这里的每一滴海水,每一片云, 每一条隧道,每一只泊靠海面的船只都在我的文字与诗歌中出现过,它们与我共同见证了生命中某段经历,某个波折,某种动荡,某次颤栗与心动,相信日后适当的时机和心境下我将用文字继续对它进行抚摸和确认。继续体验着文字带给内心的那份隐秘喜悦,继续享受诗歌为平淡生活带来的那份踏实安宁。

2011-6-13

 

附:四年前文

 

《三沙散章》

 

 

有些地方,只去一次,便足以长久地照亮记忆:譬如三沙――杨家溪。

 

去时正值深秋,午后的天空十分晴朗,呈现在眼前的是那种无限辽阔无限湛蓝而深邃的穹空。这是一片远离都市繁华的枫树林,荒凉但不颓废,虽偶而可见杂草丛生的乱坟岗,但它们杂乱得有章法。因为光线的充足和风的柔媚,这场景反而使人感到内心的安然。秋阳高悬,枝叶折射的橘红色光芒随着树影缓慢移动。风只是随意吹着,如果不注意摇晃着的树冠和轻轻抖动的叶片,就无法觉察是风在吹,而疑为这是树叶本身在呼吸,这风,似乎能把人的骨头吹得发酥,把肉体深处的某种东西唤醒、吹亮。在众多的枫树中间,我听见了枫叶们的轻声叹息,一片叶子因长久的静默向另一片发出惊叹,惊诧于对方的绚丽。整个枫林似乎正昏昏欲睡,却被我们这些陌生的闯入者突然惊醒。

山间的空气明净而湿润,清新得要滴出水来,弥漫在树梢、废弃的木屋,残破的古堡上方……我沐浴其中,感觉到自己是高贵和脱俗的,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拥有了这一刻的空气,天空和大地。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我常常体验到这种神秘而宽泛的东西,一种朦胧的温馨与寂寥,它不可见又无处不在,仿佛就藏在每一块安静的石子下面,每一株灌木的呼吸里,每一束颤抖的光线里,以及每一场骤然降临的暴雨和霜雪之中。不由自主的,人仿佛已与整个山林、整个大地融为一体。在这么多纯粹的自然物质面前,一个人的孤单不再是孤单,而是生活在一个博大的被关怀的世界中间。

 

四季中,我钟情于秋天。更多的是因为秋天预示着丧失,草木枯萎,黄叶凋尽,天地突然显得空旷,高远,万物都在无知觉的亏损中。而在这片枫林,秋天却呈现出一种巨大的辽阔和壮美,漫山遍野的热情――枫叶的红色几乎就在我的目光里和脸上燃烧,像火焰。同时,我闻到一种底气十足的混合着腐叶和泥土的香气。这种香气似一股粘稠的液体,直接从大地深处汩汩冒出,沁人肺腑,令人眩晕,让人感受到一种宗教般虔诚的情怀。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在单独用生命祭献,把肉体和灵魂全部燃烧的狂热祭献给美――一种生命的张扬和恣肆。无意间抬起头,身旁斜斜垂下的枝条上一片枫叶显得特别扎眼:它孤零零地悬挂着,落寞而无助。叶片周围深红,中间颜色渐浅,脉络分明。我突然被击中了,没有丝毫征兆,一种旷古的苍凉袭击并且占据了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这是我与大自然在心灵上发生遭遇的第一次。身子突然变得很轻,几乎不能承受这轻;人在这一刻也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一种更高的存在。

山的深处,更多的寂静一直弥漫,渗透到身边的每一株灌木上。但这安静并不是无声,树林深处,悉悉簌簌的声响从未停止。空旷中能听见枝条上枫叶摇曳的轻微声响,我想,此时我只是一只单纯的耳朵,只为那种声音而存在,或者是一束光,为纯粹的香而存在,是一株蕨类植物,为无法言说的隐秘幸福而存在,甚至只是湛蓝天宇中那缕偶尔投射过来的红丝线,为引燃一片枫叶而存在……风拂动宽大的叶片,我被一种来自生命深处的东西鼓荡着,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喜悦,身子渐渐融化……他们说灵魂是有重量的,而此刻灵魂正在变薄变轻,似乎离开了肉体独自存在。某一个瞬间,我趋近于现实又消弭于现实之中,恍惚间,我像一条树根渗入地下,体验到大地深处那种无限延伸的黑暗之潮。

 

而杨家溪的安静与清纯适合在黄昏中感受。在清凌凌的溪水边坐下来,身后是簌簌作响的芦苇,它们整齐有序,沐浴在夕阳金色的光晕里,像白色布幔一直铺展到天边,洁净而深邃。空气中看不见任何悬浮的尘埃,也没有一丝声响,感受不到丝毫轻微的颤动,只有向深处渗透的湖水一样的沉静。风吹过,芦花簌簌抖落,我隐隐听见这声音中包含一种肃穆之气--呜呜的,铮铮的,仿佛是一整片芦苇在哭泣。那欢笑的人们,他们绝对体会不到植物们某一刻的战栗,呻吟和疼痛。有时风静止,它们又集体恢复先前的沉默,试图在听整个山林静下来以后,寂静深处的微妙声响。只有在此时此地,白昼市井的喧嚣才能得到彻底的净化和感染,得到大自然的抚慰。而此刻的杨家溪就在身边低低呢喃,夕阳下,水面微微泛着光――金黄和橙红交织的彩缎,偶尔被掷进溪水的小石子激起酒盅般雪白的浪花。也许要到下一个季节涨水时,它才溢出堤岸,而那时必须借助小桥或者木筏才能渡过去。水是最纯粹最本质的事物,澄明如此刻,似乎任何声音,光线,形状,姿态,以及温度和气息、孤单与忧伤,都能在水底得到响应。它以涟漪的形式,在撞击中实现心灵的每一个希冀与梦想,让每一个黑夜有所皈依。

想起住在三沙那个晚上的情景。深夜风大,低温,踏着石块与水泥砌筑的海堤,迎着淡淡咸味的海风,我感受到水的另一种气质:辽阔,悠远。水波在夜幕的灯盏下荡漾出柔和的光晕,似乎是承受了神的恩泽。四周一片静谧,在整体的平静中,大海不断向天边展开它那一涌一涌的蓝色波浪。天地之间,大海像一个巨大的音箱,低低的轰鸣、起伏,而这轰鸣也是宁静和充满节奏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过于纯粹过于精致以致碎裂在黑暗的大地之中。此时,人似乎不存在了,也无存在的必要,我只是作为他者的延伸,作为广义上欢乐和痛苦的延伸、河流和山川的延伸、草木和昆虫的延伸、眼前这些光和影,灯光和渔船的延伸……我仅仅是作为另一个我感到快乐和忧伤,也许,我只是一个载体,在此时承接着即将消失的一切。很多时候,我都会沉醉于这种肉体在一种沉静和隐秘状态中与自然发生的碰撞,那是超出纯感觉以外的一种肉体和心灵与大自然在双重意义上的契合与交融……一种生命与大自然之魂的共同律动。因为常常在精神上体验着这种隐秘的难以言表的欢愉,一直以来,我都对大自然抱着倾心和幻想,对辽阔和荒凉、空旷和苍茫的痴迷程度胜过一切。那一夜,海面上雾霭飘荡,波澜不起,悲喜不惊,似乎过往的种种遭遇、不可知的未来都藏在那一片浩渺的苍茫之中……我想,在某种意义上,是这片梦幻般的海、杨家溪那片远离世俗烟火的茂密芦苇林、清纯的溪水、以及漫山遍野红透的枫林,激活并且繁荣了三沙。

 

是的,有些地方,只去一次,便足以永久地照亮记忆。

 

2007-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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