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安琪随笔 |
从“黑砖窑”引发的一些诗想
1、今天,终于写了两首诗,大概已有两个月不曾写诗了吧,总之是很长一段时间了。诗这东西很奇怪,不写就觉得很空虚。像今天,因为有了两首诗而让我哼出了歌,虽然这两首不见得怎样。
2、不写诗,是因为觉得难以突破。我是个不爱重复自己的人。把我全部的诗摆在桌面,把名字遮住,你根本就看不出它们出自同一个我。和几个批评家探讨过这个问题,大家众说纷纭,难定利弊。我自己是不得已,这么多风格并不是我有意为之,常常是,一种风格写着写着,自己就腻了,或者即使不腻也写不出来了。不知不觉接下来的写作就改了另一种风格。
3、我的风格多变也许与我“什么样的观念就有什么样的写作”的观点有关。我迷恋过语言暴力,迷恋过综合式,迷恋过学院,也迷恋过口语。似乎什么样的诗歌写作都有它打动我的地方,我的写作也因此充满不确定性。
4、在这次黑砖窑事件中,我感到了诗歌的无力,大部分诗人都没有能力介入这一事件,我指的是用诗歌的形式。我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写了几次都不满意。诗人被社会拒绝与诗人自身无能对社会现象发言有关。我知道还有很多诗人坚持不屑于社会现象,坚持自己的“纯粹”写作。但是,当我读到满纸老词老句时,我觉得,这样的诗真是离时代太远了。
5、记得有一个朋友跟我说起读到某部诗集的感受:里面充满太多的火车、田园、春天等意象。我心一动,突然暗自惭愧。是的,那些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为什么就进不到我们的诗歌中?或者为什么它们进入了,我们却觉得它们不像诗呢?无论是进不了还是进了不像,都是因为我们没有处理这些词汇的能力。
6、譬如“黑砖窑”“童奴”“贪官污吏”这些词你要怎样让它们在一首诗中发挥诗的作用?推而广之,“工厂”“车间”“三班倒”“工伤”这些词又要怎样使用?从这个意义上,现在被大力推崇的“打工诗歌”是有它的道理。尽管我知道许多自以为高雅的诗人对此有些不一为然。
7、我在离开福建时我的写作就基本已处于停滞状态,到北京至少激活了我写作短诗的能力。我的知音批评家陈仲义、向卫国一直希望我沿着福建时期开拓的长诗写作继续前进,我个人深知非常勉强。这固然有北京众多焦虑所致,但实际上,我包罗万象式的长诗写作在福建时期就已终止。只是陈、向二师不知道而已。
8、同时,一个人真的需要写那么多诗吗?真的能够活到老写到老吗?我私下认为不必。诗歌越多对自己的遮蔽越大。我经常在遇到约稿时犯愁,怎么选呢,我的作品已经太多了啊。而越写越好的例子在中国目前看来只有昌耀和彭燕郊。他们二位有个原因,都经历了文革不能写作的终止。他们的付出是一种死而后生,有爆发的基础。像我们,天天都可以写的人,要越写越好真是困难。
9、我把如上问题询问批评家张德明,他说,关键是看你自己的心灵,如果你能从诗歌写作中得到快乐,你就会继续写。这么说,我还会继续写,因为我从今天的两首一般般的诗中还是得到了快乐。
10、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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