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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代诗人 |
分类: 安琪文论 |
4、老巢《空着》
老巢因为被卷入的《画家村》事件而被一些人误读,这种误读大抵是从负面来看他;又因为投资《诗歌月刊·下半月》而被另一些人尊重,这种尊重是从公益事业来看的。除了这两种看法,我希望提供给读者第三种角度:诗歌写作的角度。
老巢的诗歌写作长处在于他的语言机智。他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语言,他的语言极其感性,这在男诗人中并不多见。老巢的感性有一种凛冽之气,这与他习惯的短句有关。老巢的机智最充分体现在他的拆词手段上,他善于把一个词拆开成不同效果,又善于在拆的过程中步步紧逼,环环相扣。这些,在他的短诗《我们还在》、长诗《空着》中运用得淋漓尽致。譬如“以前我们酒肉朋友/酒肉还在
朋友没了//以前我们寻欢作乐/我们还在
欢乐没了”(《我们还在》)。
《空着》的背景是一个城市,一个患病的城市,一个人在一个患病的城市一段时间内的所见所闻所感。读这首诗,你体验到了语言的快感和城市的痛感,你也体验到了诗人面对这样一座城市的无奈、无力和厌倦。
排开一切干扰,在诗歌中找到这一个鲜明的老巢。这是我对读者的期待。
无论如何,伊沙的《结结巴巴》《车过黄河》《饿死诗人》三板斧在诗界获得了共识,其中,《饿死诗人》成为九十年代至今诗人们悲剧命运的预言,伊沙写作此诗是有感于海子死后大面积的麦地诗泛滥,其写作时间为九十年代初。
一个饿死诗人的时代就这样到来了。
而《结结巴巴》也是不可复制的一次性先锋。它采用结巴者的口吻写出了结巴者的“一脸无所谓”,这真是妙不可言。读者只要朗读此诗三遍,立马就是个结巴者。所以,这首诗很适合行为艺术者来现场操作。
《车过黄河》我震惊于它的比喻,黄河、尿,两者都是水,但它们在中国式语境里具有截然不同的象征意义,前者堂皇得适宜于各种宏大场合,后者则肮脏而不登大雅之堂,而伊沙用一泡尿的功夫驶过黄河,这真是被忽略的生活的真实或者说,这是中国人普遍的价值取向对生活真实的扭曲。也许你有过伊沙诗中的真实,但你绝不会想到把它写入诗中,因为它太不具有传统的诗歌意义了。
伊沙对生活真实的执著把握得好会出人意表,把握不好就鸡零狗碎。但不管怎样,伊沙在中间代诗人里绝对是无法抹杀的一个。
6、徐江的大词写作
徐江这么多年一直在伊沙的阴影里这不是伊沙的错,也不是徐江的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我以为应该是读者的错,读者们太偷懒了,以为推出一个伊沙就能代表徐江,以为徐江因为和伊沙是好友两人的写作就大体一样,就可单认一人就行。
其实,徐江的写作和伊沙有很大不同,尤其是他前期那些带有抒情、感伤意味的大词写作。诸如《自由》《民主》《世界》《雾》《北京的孩子死在故乡的街头》等。
在这些诗里,徐江用舒缓的笔触重新诠释了这些大词的悲剧意义,它们沉沉的脚步像坦克一样推进缓慢却有极强的杀伤力,它们杀伤的是一个时代的良心与正义。徐江是天生反叛的,他很早就脱离体制,以文为生。他的激进在正反两方面发挥作用,譬如他对不是同道的批判很难说不带有偏见意味。
但我接受这个徐江,包括他自损形象的网络谩骂,因为,我认他的好诗。
7、侯马《一代人的集体无意识》
《中间代诗全集》的打头人侯马在我看来符合打头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温和的先锋写作。我希望读者在阅读全集时不要太过生猛地遇到一个极端暴力的语言写作者,也不要太过失望地遇到一个传统、保守的语言操持者。于是,我放了侯马。
侯马的诗进入时似乎没有难度,读完后却又余音缭绕,回想不止,这与他温和的先锋有关。你绝不能说他不先锋,也不能说他很先锋。这很不容易。
全集第一首诗是《金别针》,侯马写到,这枚金别针一直不受重视,直到有一天它掉了,他才满地找。我觉得金别针就是中间代人的写照,不受重视,要到即将被翻过去时才让人满地寻找。
全集的第二首诗《一代人的集体无意识》更是中间代人的心灵历程。诗中说的是,诗人的老师的孩子一脚踩空,从电梯跌落下去,孩子凄厉的叫声吓坏了正在教学楼读书的他们。以后,他们这批人每要乘电梯都要看看,电梯是否在。这首诗读来让人悚然,它真的是一代人的集体回忆,那种恐怖、不安、突然遭遇飞来横祸的可能,等等。我把这首诗放在全集的第二个位置以和第一首相呼应,中间代人是珍贵的不受重视的金别针,也是被集体恐慌过的一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