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中间代辑 |
(编者按:今天终于等到远村这篇迟来的稿件,此稿本来是要放在《中间代诗全集》当序言的,却因为远村当时奔波于扬州和金华之间,再加上他天性淡薄,对有没有放他的序言持不着急态度,结果一拖再拖,终于错过了收入全集的时间,使我深感遗憾和抱歉。此次特大号也是在我多次催促下才在最后关头给我。唉,远村就是这样一个你拿他没有办法的人。——安)
《中间代:美学的归宿》
用这样几个正经得有些古板的字眼作为一篇序言的题目,似乎有些吓唬人,可是我一时想不出其他的措辞,其实也不愿意多想,只以为这样就蛮好。这就是我面对中间代、面对《中间代诗全集》时,觉得首先要说的一句话。
中间代概指二十世纪60年代出生,没有参加第三代诗歌,至今仍在写作的优秀诗人群。此说的提出直至现在全集的出版,时间不是很长,路却走得有些艰难。不少人总习惯于用一种堕性的思维尺度来拷问自己所未见的东西,以既定模式审视别人的走路姿势与说话的语气,从现成公式中探究事物存在的可能,习惯于在可行性的范围里进行思考,不作不可行性的判断,或者说其不可行性也是从习惯的可行性中生发,而不愿从不可行性中摄取可行的合理成分。在这说起来绕口看着却顺理成章的悖论中,中间代自从提出以来,便既有了正常探究是非的考据,又有不少缺乏思考的曲解甚至不怀好意的攻讦,一时议论四起。其实这个过程中,一些持不同意见者,甚至有些赞同的言论,都过于局限“命名”的本身,不少人议论或争议,关注点都过于集中在“中间代”界定或者说“命名”的表层语意,以及中间代所界定的“代”的时间意义点,以此来推断这个界定是否科学。更有甚者(尤其异议者)将中间代设置为一个流派一个团体,并以文学流派应有的共同艺术主张,相近美学倾向,或特定时空下的结盟现实作为一般的原则来衡量追究中间代的合理性。其实在一些变异后的视角、格式化观念先行的意识支配下,探究结果的基础被极度地简单化,使得讨论变得没有意义。当然,任何界定都建立在假定性的基础上,中间代也不例外。它是建立在第三代诗群与70后诗群的说法成立条件下的,这种假定实质上具有或然性,其不确定部分难免会给人带来某种误解,但这终究不会也不该成为中间代不能成立的理由,因为“中间代”诗人群的存在是一种状态的现实。为此,探究这个问题应放到更广阔的背景下进行,应当是恰当的尺度。在我看来,中间代是一个群的概念,它与流派或团体有一定相近点,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这是中间代立身的深层内涵所决定的。
人们由于生活经历的不同,艺术修养差异必然会导致诗的观念差异,这种差异的复杂性致使诗人呈现出不同的创作倾向,但是诗人与诗与社会背景总是逃脱不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定时空下进入同一个语境中,同样也必然地会出现一些相类似乃至相同的特质,只是在过去的不少年月里,太过强调生活与创作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且出于某种目的将其庸俗化,而渐渐被人忽略甚至不齿。现代美学的发展,给予现代文学创作与研究的生存以更大更多的空间,尤其断代横向比较式的认识事物方式给文学创作的现实带来了深刻的影响,同一语境的创作差异与不同时空却存在相同美学倾向的文学现象越来越引起人们的注意,对于创作心理的内在逻辑、影响个体创作心理形成的物质性客体,给予了充分的关注。于是,同一时空下诗人们产生相同的价值取向给予创作的影响,显然不容忽略。尤其是上个世纪60年代的中国,社会性活动模式化带来的特殊性,使得人们产生了几乎相近的社会心理,诗人在这样特殊的背景下,所有的艺术想象,必然地有着相似的内在逻辑联系,即使其间的差异,也会在貌似复杂的状态里有某种序列性的指归,这就给这一个特殊时间段出生的创作群体,形成相近的价值取向产生了可能,也给中间代的提出产生了美学前提。所以说中间代的提出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自然也不是空中阁楼式的创意,它是一个极有意思的构想,其界定意识来源于美学本位,实现的全部理由是美学的归宿。虽然其以特定的时间作为确认的条件,但这绝不是仅仅简单的时间界定,而是作为中间代形式特征之一的存在,这种建构特征将再次唤起相应的物质性生存环境对审美价值取向影响的思考,再次唤起人们重新对生活与创作两者之间那种令人兴奋又有些无奈关系的思考。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中间代排除其它已成形的诗群,集合零散的个体写作以为群,在界定上的深层次原因之一,正是这样,才有了60年代出生、第三代诗群之外当前还在写作的诗人,这样时间宽泛的断面式界定考虑。
以阅读而言,中间代的提出,更多地使人们在彼此不相关的个体写作中汲取某种内在的相近或共通的审美特征,将分散的阅读,拓展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特定群体,甚至一个时代的空间。诗的语言是一种高度自由的特殊语言,废弃完整叙述的可能而追求集混沌与模糊于一身的畸形面貌,是该语言类所引以自豪的生存状态;并且很多的情况下,它并不是完全迎合公众或者他人的需求生发,而是为了满足诗人自己的体验作为目的才产生的。语言学很大程度上,仅仅关心以语言本身来还原语言的意义,很少考虑情感导致语义生成的潜在作用,所以诗歌的阅读除了运用语言学的手段捕捉诗歌自身传导的信息以外,借助特定时空中诗的群体所流露的意识来满足审美需求,是现代阅读的有效方法。中间代的提出,给予它所包括的诗歌群体以实现这种阅读应该具备的空间,从而产生了更深刻的阐释学上意义。这样的条件下,当人们窥探拥有同一个社会文化平台中共生的语境,看那些貌似个性迥异,却有着相似精神状态的诗人的风情时,可以恰当或者精确地体会到诗歌内部的更多意味。这就使中间代在另一层面上与美学产生了契合——提供了适宜的文本群,以供阅读。所以说,中间代的提出,也是一个集过去与未来的复合而成放射性的创意。当然,此外也许还有试图以群体的姿态,形成共生性地挖掘作为创作手段的可能。群体写作是现代文化背景下所追捧的流行方式,但其理论准备,观念磨合与创作状态的呈现是一个艰难的历程,中间代的提出或许本无此意,未来的诗歌行进中,中间代的诗人们却自然地难免会有如此倾向的出现,至少相互间的创作关注会从不自觉走向自觉。这或许是中间代形成后的另一个收获。
现在细微地讨论中间代的提出与存在的科学与否,显不合时宜,我只是借这个选本的机会谈点自己的认识,泛泛之谈而已。现实中,我们自然可以发现,经过真理的训斥,逻辑的打击乃至道德的审判,中间代诗人集体亮相这里,知道中间代依然鲜活地存在着,并且诗群的轮廓比过去更清晰更精密,立身也更精神更潇洒。事实上真理、逻辑与道德的本身都没错,中间代也没错,错的是训斥倾向、打击手段、审判姿态的拥有与运用者存在瑕疵,那些诸如互视角的对应关系太过模式化、切入方式的选择落入生硬、预设求证结果可能性现象,导致方向感偏离的求证方式的出现,使本来简单明了的考察思路变得复杂与模糊。在这种境地里,《中间代诗全集》的出版,并得以阅读,或许会让人们的思考有着某种依据,议论时会更加冷静,思路也许也会开阔一些。
本集收入中间代的八十二位诗人的作品,并附录有关中代间讨论分析的文章二十六篇。诗人们生活在不同地理区域,不同的社会阶层,但他们都以一颗赤诚的心面对诗歌,执着地进行创作;尽管他们的诗表现出相当复杂的美学追求,但都表现着深刻的生命关怀与人性回归的渴望。本全集诗人集合之众,诗作编入之多,是现代诗歌选本所少见的,在这多维的空间里,要读透诗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这些作品的具体评价,当然也不是一时能够做到的。好在书中录有一部分理论,人们从这些文章对中间代的分析、解读中,自然可以从中得到某些信息,从而了解中间代,了解中间代的诗人及其作品。
《中间代诗全集》即将面世,公婆各自说是由不得人的事,如谈及编纂本集的话题,有一事不得不说。其实这个浩瀚的编纂工程,从约稿到编辑的主要工作是由安琪完成的,她为本书的顺利印行所付出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现在每当想起她从厦门到北京,并在京华一隅,夜以继日地编校稿件,同时又为书的印行进行不辞辛劳地奔走,作为编者之一的我,却在一旁偷懒,总感到有一种愧疚。我将这种心情,放到这里,作为这篇小文字的最后收束,大概不会不恰当。
是为序。
2004年5月/金华
远村附记:
本文是为《中间代诗全集》写的序言。当时与安琪、礼孩约定,集子用两篇序,我与安琪各写一篇,她写随感性的,而我搞得理性一点,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赶上书的印行。现在《诗歌月刊》下半月要做中间代特大号,我因近段时间身体的缘故,没有精力再写新作(空闲的时间不少,只是看书写字眼睛就发花),于是红着脸偷个小巧,把这个旧东西拿出来塞责。这篇稿子原本说要搞得理性一点的,但实际上只是一种浮面上的泛泛而谈,并没有展开论述,加上已过去两年多时间了,现在对中间代有了不少新的认识,这些都一时没法增删改动,只有等以后了。
2006年11月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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