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北京能呆的也就是漳州这么小的地方
文/安琪
突然觉得很闷,拿起电话,跟林童聊了几句,好像现在能随手拿起电话聊的也就是他了。其实,聊也不能解闷,归根到底还是得写些什么才真实。写什么呢,一时又不知道。
生活一旦进入程序化所得的就是这个结果。回想以前在漳州,巴掌那么大的地方,转来转去都是熟面孔,听来听去都是乡音,真是觉得很不耐,于是就想出来。既然要出来,如果再到一个小地方岂不太亏,索性就一步到位奔北京好了。这下子,就真把自己抛到北京了。
刚来时一切都新鲜,到处打电话通风报信,广而告之。那时我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编辑部位于北大校园内,这着实让我心喜很久。中国学子有个北大情结也许很正常,我亦不能免俗。头头尾尾在北大校园内呆了四个月,从冬天到春天。至今犹记漫天雪花纷扬,未名湖结成厚实滑溜的白土地的那种苍茫。而某个晚上,我一出编辑部,陡然被白花花的冰雪反射得眼前一片透亮的神奇感受。
这是北方冰雪给南方人我带来的第一个冲击,这冲击,自然是意外和欣喜的。
及至第二年第三年的冰雪在我看来就是累赘,它们使路变得不易行走,使鞋变得潮湿肮脏,使挤公交车变得笨重臃肿。北方的雪已经不好玩了,因为,我已熟悉这些天空中中的尤物,它们和南方的雨一样,带给人的总是不方便。
人对固有事物的麻木如此迅速改变思维实在是人这一群体的贪婪,就如现在,不仅是北京的雪无法带给我惊喜,就连北京,也无法带给我惊喜了。我日日游走在家与办公室之间,说起来这一路的风景也很够瞧的,譬如景山、北海、北大红楼、奥运主赛场鸟巢,等等外人艳羡的风景名胜就在我日日经过的公交线路上,而我却是紧闭双目,恨不得在车上睡一觉好打发漫长的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在北京,一趟路花个一两小时很正常,正常得你不会去想这一个半小时在外省就相当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距离了。每天,无数人在路上花它三四个小时,这一生也就过去了多少时日。
难怪海子说:时日漫长,方向中断,动物般的恐惧充塞我们的全身。是的在北京,“时日漫长,方向中断,动物般的恐惧充塞我们全身”,正如当初我在漳州,发现每一天生活都是一样的,发现,我这一生和任何一个身边人的一生没有什么两样,发现,如果我不试图改变,则我的母亲已代我活过这一生……这如许多的发现导致的最后结果就是:我发现,此时此刻,偌大的北京能呆的也就是漳州这么小的地方。
每天我往返于清华东路和王府井之间就像当年我往返于大同北路和文化馆之间。
2006/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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