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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我的考试生涯（系列2）——小考
(2007-01-17 20:54:09)| 分类： 文 |
上次说到考试，引起大家的同感，我也讨厌考试，尤其是回想自己这仅有的二十几年的经历，其中20年用来应付各种考试，而且还不知死的非要参加博士生考试，看起来我应该是个很会考试的人，错了错了，我这20年如果说有什么人生挫折的话，也就是考试了。凡是重大的考试，我一定要考上两次，才有可能通过，照理啊，这种最不适应考试运作的人应该最早离开考试机制，我偏偏是那个倒霉蛋，一次又一次的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往火坑里跳。
要说起来唯一顺利通过的重大考试就是小学考初中的那次，我就称之为“小考”。小学的考试算不得什么正经的考试，当然这个结论仅限于90年代初，现在恐怕难说，不过听说被取消了，不知道是喜是忧啊。
最早对考试有印象，是小学2年级，惭愧啊，一年级到二年级是怎么过来的我统统没有印象，也许是因为我频繁转学所至，总之呢对考试有记忆是二年级的事情了。由于好动，做一道题，玩一会儿，在卷子的所有空白处画满了小人儿、小动物、小房子和各种我想象中的花纹。后来在我组装自己的自动铅笔的时候，那张纸被老师收走了，我告诉她我还没写完了，她说时间到了，我就很迷惑。过了几日，那张纸又发了下来，受到了批评，说我退步了，尽管那些题目我都会做。
我就是这样自由散漫的度过了6年的小学时光，名次大概是14到24之间，二年级之后几乎没有考过双百，考过80分也考过70分，还考过不及格。那时候的考卷必须给家长签字，通常签字的是我娘，几乎不管什么分数给她签，她都一律快速的写上漂亮的连笔字，问我错了的内容都会吗？我说会，她就签了，我一点都不担心，也不用为自己的成绩发愁，她从来不要求我考什么名次和考到多少分，也同样没有奖励，反正考试是自己的事情，她只需要知道结果然后签上她漂亮的名字。
可别人就不一样了，我和另一个女同学曾经奉命到一个男生家里，把他的考试卷子给他父亲看，还要签字。那个男生紧张，跟我们说了一路的好话，我们还是坚决的到了他家里，见到他的父亲，并大义凛然的掏出他的考试卷，酷似去宣旨的太监。那个高大的男人脸色阴沉，拿出笔写上他的名字，那个名字和他的样子一样阴沉，粗糙。出来和女同学议论，我们对那个男生之后的命运不感兴趣，唯一令我们惊讶的是他们家的家具，在阴暗的房间里，床头上都是精致的手工雕花，不同颜色的油漆，很漂亮，于是很羡慕他的爸爸是个木匠。宣告考试成绩这件事情，仿佛拥有什么特权，可以致人于死地，并且名正言顺，这样的机会后来就没有了。那个男生天当天没敢回家，在院子里躲了一夜。我们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而心满意足。
还有一个同学同样为了躲避家长的追问，自己伪造签名，企图骗过老师，蒙混过关。可惜，我们那个时候只会一笔一划的写字，那些漂亮的连笔字让我们无能为力，这大概是老师放心让我们自己拿考卷回家请家长签名的原因所在，尽管这样的劣势在初中的时候有所改善，因为总有几个同学早早的学会了漂亮的连笔字，然后假冒同学的家长签名，更有甚者为了避免字迹上的马脚，特意学会好几种不同的连笔字的字体，令我们叹为观止。可惜，小学的时候，没有这样的同学，只好自己描，用钢笔，由于过于认真，连贯的笔画长满着折皱，看上去既不流畅也不那么理所当然，很犹豫很紧张站在卷首。可是毕竟是不同的卷子，出题的老师不一样，所以老师的姓要重写，这可犯了难。那个同学想了半天，我们也没有什么主意，她就自己亲自下手工工整整地写上了那个老师的姓氏，看上去很不搭调，然后我们一起想一个理由试图能够顺利过关。可是老师毕竟是老师，这种小伎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甚至不用看字，看看那个学生的表情就可以了，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足以证明考试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掌握考试的人就是掌握权力的人，掌握命运的人，不仅掌握了考试者的命运也掌握了与考试者直接相关人的命运，是高大全的人，是掌握真理的人，是义正言辞的人，是光明磊落的人，是不可以被欺骗的人。于是，考试的人就是被权力制裁的人，可怜的人，弱小的人，阴暗的人，甚至是无家可归的人，也是投机取巧的人，撒谎的人，害怕的人，不正当的人，自作聪明的人，有企图心的人，愚蠢的人。
我从来没有为考试发愁，因为即使考得很差，我娘也不会采用极端的手段，她只会说错了的会了吗？我说会了，她又问为什么考这么低？我说粗心大意。她就签上她漂亮的连笔字。老师也很少追问我为什么考这么差我娘都签字，我猜是因为他们知道我的作业大半是我娘替我写的，问了也是白问。那个时候我娘和我是一个战壕里的姐妹，我一直为我的战壕里有一个成年人，一个和老师一样高大的人，一样威严的人而感到欣慰。后来有一次，看见老师家访，我很紧张，被娘要求给老师到水的时候发现她也很紧张，于是我就不紧张了。她走了以后，我就知道她的孩子在我娘的学校，我娘就是掌握她孩子考试的人，也就是掌握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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