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轻松山房”前想起作文命题   余蕾

一次我应邀去广西讲学，闲暇时有机会一睹甲天下的广西山水。在一座颇有民族特色的景园内，主人提议是否到“轻松山房”一游，说是外来领导、专家都要去游的。于是我们很有兴致地驱车前往，果然看见景点引路牌上有往“轻松山房”的箭头，看来是个不错的景点。到了山房，只见小桥流水，绿树簇拥，花香鸟语，两道曲径通幽的石级掩映在花丛中直通山房。山房建得别致典雅，正中匾额上“轻松山房”四个大字古朴流畅，两侧还镶嵌着精致的行书楹联。正欲询问这“轻松”二字典自何处，蓦然看见两旁的“男”、“女”二字和“men’s”、“women’s”，原来竟是一间厕所。居然有不少人在此拍照留影，女士也不例外，我和同去的郭先生、黎女士自然也凑起热闹，选好角度，咔嚓一阵。

厕所也能引起人们“一游”的兴趣，这不能不归功于“轻松山房”的命名。我于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地想起了作文的命题来。

文章命题，这权利本是作者的（除考试要统一要求外），可是，多少年来，学生作文都由老师来命名，题目又多是清一色的“大路货”。“记一次大扫除”、“记一次春游”、“记一次运动会”、“寒假二三事”之类，从小学写到中学，同一件事从去年记到今年，写得没有了趣味，写得堵塞了思维，这写作还能有激情？于是，套话、假话、套材料、假材料屡见不鲜。学生们乱抄一气，胡编一通，为的是交“文差”。偶尔让学生自拟题目，也是千文一题，不是“记”就是“说”，不是“谈”就是“论”，仅命题一项，就封闭了学生的思维，限制了学生的思路。

朱自清写父亲，不用《记我的父亲》，而用《背影》，文还未读，见“背影”二字就仿佛看到感人的形象画面。“孔乙己”三字，叫人似懂非懂，老孔其人正是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以“孔乙己”为人名为文名，恰好给文章定下了讽刺的基调。我收到不少校园文学社刊，由于时间有限，往往只随手翻翻，但一遇好题目，那是一定要看下去的，而且印象难以抹去，如《临窗听雨》、《通幽小路成大道》、《倒霉的星期天》、《我向老师做了个鬼脸》、《我的齙牙》等，题目好文章也不错。如果还是那几篇作文，题目叫做《雨》、《家乡变化》、《记一个星期天》、《记我的老师》，《向你介绍我》，恐怕读的兴味就要大打折扣了。人名取得好，叫起来有自信，见其名如见其人；商品名取得好，广告好做，买者云集；菜名取得好，食者就有了口味。哪怕萝卜皮冬瓜皮蒜头须等瓜菜下脚料随随便便杂烩一锅，冠之以“鲜烩随便”这样的别名，并堂而皇之登上精美装帧的菜谱，就让食者忍不住要点来品品，我在江西就品过这道菜。我绝不是重名而不求实，也不是要文章的题目都要别具一格。《桃花源记》、《岳阳楼记》、《谈骨气》、《故乡》，题目虽然普通，不都是百读不厌的名篇吗？我只希望题目要多样化一点，有实有名，相得益彰。“轻松山房”名取得好，也不是说凡“公厕”、“卫生间”都得弄出个雅名不可，你让蚊蝇飞舞、臭气逼人的公厕叫个什么山房试试。

语文课标指出：“提倡学生自主拟题，少写命题作文。”高考、中考常见“自拟题目”的要求。学生命题已经提到议事日程。能命题，会命题，命好题，命出有阅读效应的题，命出让读者亲睐的题，命出让考试作文出彩的题，应该是作文教学中值得研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