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麻莱。
清晨,随着朝阳,远处的山与云叠峦起伏的交错,让人产生一种冥想,如果这时,我们是在山上,那么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不是有和天上的仙子一般,脚下踩着祥云。南面的山,看起来并不远,因此更有了一种想要亲近她的意思。白天,都有忙碌的事情要做,因此就把这个美好的愿望安排在了一个即将落山的下午。
朝霞渐渐退去,升起了卷卷残阳,清风席过,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滋味。我们朝着前方的那座山,迈着坚实的脚步,向它走去,感觉自己也有几分相似那些虔诚的朝拜着,向着自己的圣城走去。
已经有好多天,每每都在看着那青的山,白的云,可是,却总是没有机会去真正的亲近它,看看当它在自己的视野中变的清晰起来,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那些草,都是一个一个小小的生灵,是它们完美的组合,才有了这群山连绵的草原。
当我们走近,才发现,原来,那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又一座的山,互相层叠着,山脚下,有几家牧民的帐篷,从蓬顶上升出来的烟囱,还正冒着徐徐青烟。帐篷旁边,有一群群的牛羊。那些人们,正在用铁桶挤着牛奶,她们那熟练的动作,让人有几分敬畏。我们看了好久,她半跪在地上,双手轮流上下错落的动作,牦牛的奶随着她手势的转换,双管齐下。
他们每家都有一到两条很大的狗,应该是为看护家还有这些牦牛的。生长在青脏高原上的这些狗,即使不是藏獒,却都有几分它的相似。从外表的彪悍,到性格的刚烈,但对主人却也不乏显现几分亲和。大家都有几分对狗的警惕,可我依旧有种想要亲近它的想法,我觉得它们也应该是通人性的,如果我们能够和善的对待它,那么它也会亲近你,然后让我们都感觉,彼此没有多大的差异,相信只有这样,人和畜之间才会有更加和谐的相处。当我用一双善意的眼光去看那狗的时候,我也发现了它的那双真诚的眼光,这时候,它再也没有发出那嗷嗷的叫声,而是在静心的观望,静心的思索。
在这个山脚下,住的人家不是很多,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完全部的帐篷。现在正值日落时分,每一个帐篷中的烟囱都冒着青烟,让人有一种身处世外的感觉。可是,当我们真正去和这里的人们交流的时候,我们的思绪又有了一种莫大的转变,这里生活的人民的困苦是我们生活在内地的人所难以想象的。他们的一个家就是那样的一个帐篷,一年四季,居无定所,随着季节的变幻而四处迁徙,感觉他们就像候鸟一样,哪里温暖就把家搬到哪里。而现在正值盛夏,他们在这一片还算不错的草地上安家,只为暂时能让自己的牦牛很好的生长。
我们去和她们说话,她们只有微笑,不对我们说一句话,因为她们不会说汉语,而我们又不懂藏语,所以交流成了一个很大的障碍。但是,微笑是每一个人都看得懂的,一个和善的微笑,就是彼此信任的桥梁。
很随便的就走到了一家,没有做任何的选择性,只是随着自己脚步的停留,一位中年的妈妈在挤着牛奶,附近有三五个孩子,有一个感觉和我们同样大小的孩子,我们和他说话,这才发现他已经要上初三了,就在我们昨天去过的那所民族中学。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给我们当翻译的人,在通天河时,狄秋给我们当翻译,方便了我们很多的工作,今天,又偶遇到了一位,所以就拉着他给我们当翻译,他感觉年龄和我们同样大小,可他说自己只有十六岁,但从长相看怎么都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因为这时的他看起来已经有一种男子汉的气概,经过他和他妈妈的交流,我们了解到,他父亲去世了,姐姐出嫁了,现在家里只剩母亲、他和一个妹妹,他在上学,而妹妹就没有上学。姐姐出嫁时,把家里所有的牦牛都全部陪嫁了,现在家里的牦牛是帮舅舅家放的,每天挤的牛奶都要给舅舅家送去,因为刚见妈妈在挤奶。之后,我们共同走进他家的帐篷,刚进去,里面感觉好黑,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妈妈手头一边干着活一边和我们说话,他把刚才用铁桶挤的牛奶全都装进一个很大的壶里面,然后让妹妹背着去给舅舅家送去,看到小孩远去的背影,心里倒是有一阵的落寞。她本应该是在上学的,可是却没有,就这样 ,在草原上度过了自己的童年还有少年。
我们刚呆一会儿,就感觉很温暖,帐篷里搭了一个火炉,取暖做饭就都方便了。看着火炉中牛粪燃起来的火焰,缓缓的,暖暖的,心生几分怀恋,记得小时候,家里面都是用牛粪来烧炕的,而现在,几乎都没人再用牛粪这样一种天然燃料了。而在这里,当我看到牛粪,不仅让人回忆起那难忘的童年时光。
在我们刚从这里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那里整齐的摞了一堆牛粪,足足有一人之高,特别的整齐,佩霞和小丹都嚷着要和那堆牛粪合张影,牛粪的主人看到这两个可爱的孩子,都发出微微的笑声。当我们远去,突然间,她俩拉我一把说你快看啊,当我回过眼神时,刹那间,那一幕让我永远难忘。那个藏族妇女她那和谐的身姿,轻盈的依偎在那堆牛粪上,那种美是一种真实的美,内在的美。我用手中的镜头留下了这个难得的美景,可惜已经太远,只能隐约的见得她的身体的流线,而看不见她那迷人的表情了,可是又一想,其实这样也好,表达一种空旷致野而又宁静致远的韵味。
在更却的家里,只有一张单人的钢丝床。我们问你家三口人,这一个床怎么睡的时候,更却告诉我们,床妈妈睡,他和妹妹睡地上,我摸了摸地上那有几分潮湿的被褥,可是没有办法。当我们问起家人有没有经常得病的时候,妈妈指着自己的全身都说痛,从胳膊、到胸、胃、脾、膝盖,说常年都疼。可惜我们都不怎么会看病,学了两年医的小丹也只能看着表测一测脉搏跳动的速度。妈妈有心脏病,当我们问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时候,妈妈说是从自己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就开始的,我们又追着问到那外婆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看着妈妈用手指数着算了一阵以后,得出结论说已经十四年了。这十四年来心脏就一直痛,在生气的时候就痛。就这样,我们说了好久,当我们走出帐篷时,我们叮嘱着更却说:千万要让妈妈少干重活,如果自己在,就一定帮妈妈干,不要惹妈妈生气。他都向我们点点头,说记住了。我们还准备去爬山,更却说陪我们一起去。其实,附近的这座山并不高,我们在远处看到的,原来是它后面的另一座,只是山的颜色都一样,所以感觉好象就只有一座山。 很快的就走到了山顶,整个的小县城都能看得到。整体的一片荒凉,这里没有树,一颗都没有。站在这个山口,风好大,天上的云卷云疏,时常的变换,可是天底下的草场却永远的存在着,牛羊马儿,时儿会抬头看看天,但更多的,却是在低头吃着草。几个人,几乎都沉默了许久,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丝对大自然狂热的爱恋,也许在这里,才可能见到真正的大自然。佩霞平常爱说爱玩的人,也一时被这美景感动万分,轻声的低吟道:宇宙之无穷,天地之伟大,自然之广阔,人类之渺小。
因为我们都来到了这里,因为我们对这里都还心生惦念,因为我们从心底爱着这里,这里藏民的朴实,草原的广阔,我们答应他们,我们还会回来看你们的,一定会回来,可我们真的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个许诺,到底需要多少年?
2006、8、11 夜宿曲麻莱交通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