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岁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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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随笔 |
咱们的日子越过越精细,就拿洗衣服来说,往洗涤用品货架前一站,脑袋都“嗡”的一声,那分门别类细微到让人觉得洗衣服也要考执照——专洗内衣的,专洗外衣的,专洗领子袖口的,专洗真丝的,专洗纯棉的,专洗牛仔的,专洗毛衣的,柔顺的,清香的,蓬松的,手洗的,机洗的……那一堆琳琅满目,其复杂程度堪比女人的化妆品。
几乎已经难以想像当年用一块胰子就可以洗涤一切。王吴猪胰子皂长得一副纯朴劳动人民相,土黄色一块,肩负一家老小的清洁任务,床单被罩窗帘衣物不必说,洗脸洗澡洗头发也照样用。谁知它怎么能洗得那样干净,老爸杀鱼宰鸡弄得一手油腻腥臭要靠胰子一扫而光;老妈拆下来晦暗发黄的棉被里子,用胰子搓上两三遍就又洁白如新;小孩子玩泥巴弄得满脸满手乌七八黑,往脸盆前一摁,抹几把胰子,拿清水一涮,他才恢复了本来面貌。
胰子洗过的衣服,被阳光晒得透透的,就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檀香味儿,在人们还不太懂得用香水来修饰自己的时候,这种家常胰子的味道,最令人觉得自然和有好感。小学时有位数学老师,是个年轻姑娘,整个夏天,她穿着各种各样的长裙子,伏在我课桌上讲解某道难解的数学题时,她的头发垂在肩膀,身上就散发着那种淡淡的檀香味儿。有时我被那种味道引得走了神,看着漂亮的她,想像自己长大以后的样子。
那时的简单生活,像分明的一年四季。虽然老妈见我把一切要洗的东西都交给洗衣机,也会忍不住唠叨,说贴身的内衣和被单还是打上胰子用搓板洗最好,又干净又省水。只有她还保持着曾经的耐心,装一大盆水,坐个小板凳,用肥皂把衣服搓了一遍又一遍,手搓得通红。每次看她手洗衣服,我的魂儿就会猛地被拽回多年前,在那个红砖墙的院子里,搓衣板、胰子皂、大铁盆和她乌黑的头发,我用小瓶子装了肥皂水吹泡泡。
到今天我还是喜欢用肥皂洗过的衣服,闻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就像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回忆的门,让我微笑着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