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发丝的温柔   _文/红肚兜儿

——本文已刊发于《南都娱乐周刊》2012年3月21日

有一个午后，阳光灿烂，树叶晶亮，某人挽起领子撸高袖子，瓷脸盆盛满水，弯腰，浸湿头发。一瓶茶籽洗发精搁在手边，盖子拧开，倒几滴在手心，一边抹在头发上一边揉搓起来。泡沫越来越多，淌到脸上，洗头的人双眼紧闭，看不到一些小气泡飞到空气中，散发着香味儿，在阳光里变成五彩斑斓。

那时的洗发水广告尚看不到大明星光艳照人的脸，也不会以“防分叉，促浓密，增乌黑，现光泽”这些虚头八脑的词汇来诱惑消费者，茶籽洗发精属于简单又实用的类型，不懂得华丽丽的表演，只会本本分分地为头发做清洁——其洁净力超强，累日未洗的油腻头发经它一次洗涤，立刻变成小清新，可以甩起来回眸一笑，做时髦少年状。

当年，大家也不知道茶籽洗发精里的茶籽和茶叶究竟有多大区别，倒是那“亚洲”牌让人感到荡气回肠，仿佛每洗一次头都增添一次亚洲雄风的感觉，风卷沙尘的日子里，凌乱的头发肆意挥撒着茶籽洗发精的味道。而味道氤氲中，一些洗过之后精神奕奕的发型便浮现出来，长发短发大波浪小钢丝中分偏分蘑菇头板寸，多少年少的不安分的脚步随之走过大街小巷，歌声飘扬。

现在网上还买得到茶籽洗发精，价格惊人地便宜，但曾经，它还是令一些人觉得“身娇肉贵”。僻如某邻居大妈，她一直坚持用洗衣粉洗头很多年——抓一把撒在脑袋上，两手卖力搓洗，其姿犹如对付一团旧抹布，洗得头皮滚烫发丝毛燥。惊骇中，还是庆幸手边能有一瓶洗发精，当它触及头发一刻，便感到那忽然间变得蓬松软绵的爱。

记得否，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那是怎样的头发？一头黑发，手指插入，一梳到底，指缝间清香袅袅，哦，她一定刚刚洗过头发，或许那瓶茶籽洗发精就放在浴架上，瓶身上的水珠还未干。也可能，她就是从那个阳光灿烂树叶晶亮的午后走来的姑娘，包里揣着美发店的高级保养卡，早就忘了用过一种叫作茶籽洗发精的东西。

——本文已刊发于《南都娱乐周刊》2012年3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