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蚊子，右手还是蚊子       

文/红肚兜儿

北方的夏天，有许多蚊子。南方闷热的日子更多，想来蚊子也更多，不过我总觉得北方的蚊子更恶毒些。南方那样湿润的气候，养出的蚊子必定细皮嫩肉，飞起来妩媚矜持，落在人身上也是楚楚可怜一副动人模样。而北方的蚊子，它们集粗犷英勇冲动放肆于一身，它们不仅敢光明正大地在你耳际嚣叫盘旋，它们还敢在你的“张牙舞爪”间左右夹击，任你把脸蛋儿大腿拍得片片红也奈它不得。

我在北方的夏天里与蚊子的抗争已达20余年，我付出鲜血，它付出生命，每年一次轰轰轰烈烈的持久战，非常地光荣，非常地惨不忍睹。我用过许多心狠手辣的法子来惩治蚊子——

点蚊香。又黑又粗的一大盘，燃起来青烟袅袅浓香袭人，连活人置身其中都被熏得头晕目眩，那蚊子却徐徐飞来又缓缓飞去，一副又见炊烟升起的陶醉状。

点蚊香片。这与蚊香的作用原理差不多，只是蚊香片不冒烟也不十分呛人，气势上自然见弱，说明上又写小房间一定要保持通风，吓得我恨不能在墙上再凿几个窗户出来，如此那蚊子在我房间畅通无阻，一派繁荣。

喷驱蚊剂。那广告拍得猛，草原上的小木屋里，蚊子个大如蟑螂，一个下顷45度角朝某壮男的胳膊冲刺过去，立时手起掌落一片血腥，壮男自恃威猛却应接不暇，正在这时一牛仔帅男进的屋来，手持某牌驱蚊剂动作舒展地凌空一喷，地上顿时蚊尸遍布。我赶紧买一瓶回来，哪成想用一次就丢进垃圾桶了。我对杀虫剂过敏，驱蚊驱出过敏性哮喘，差点儿先蚊子一步归了天。

点驱蚊灯。灯的形状倒是蛮好看，像灯笼，又会发光，暗红地婷立在电源不远处，夜半醒来抬眼望去，很有“缺月昏昏漏未央，一灯明来照秋床”的感叹。可惜蚊子难有这般诗情画意，在这幽静的光下它飞的更是自如，盯的更是准确，奇痒难眠间，叫人对那盏孤灯恨之入骨。

还有许多声称自己驱蚊功力到家的产品。比如电蚊拍，形状如同羽毛球拍，对停在墙上或蚊帐上的蚊子按下电源开关，此时红灯亮，将稀网面对蚊子轻轻靠近，蚊子即被吸入两电网间，随即将其击毙。然后稀网朝下，松下开关，蚊子即会掉落。对于在空中飞的蚊子，按下开关，稀面网对准它挥动即可。听听这说明，就是一种很技术型的灭蚊武器。不过我是干不了这差事，在我有限的“斗争”经验里，蚊子总是跑的比我快。

还有许多听起来像外星产物的高端驱蚊设备——灭蚊磁场、超声波驱蚊器、灭茵捕蚊器、音频驱蚊器、驱蚊液等等等等。听起来花里胡哨，用起来得心不应手，当然，也可能是我遇到的蚊子总是特别顽强。又或者，单身女子房中的蚊子是某些别有用心的男人放养的，他们以这种手段来报复甩掉他的女人和给了他甜头又给他苦头的女人。那些蚊子和那些男人一样，丑陋贪婪，异想天开。

所以，个别死缠烂打的蚊子，它是不会顾及你醒着睡着走着还是躺着，它就像被洗脑一样，毫不犹豫地视死如归地发羊角疯地往你身上撞。你以为你双腿走的虎虎生风，连灰尘都落不上何况蚊子，可你错了，蚊子的速度超越了你心目中的S-37。我有这样的经历：从巷头走到巷尾，敲开门，进了屋，倒了水，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才看见脚踝上叮着只黑地儿白花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蚊子，人家趴在那儿叮得全神贯注“蚊”丝不动。纵然我最后决绝地下手干掉它，但它叮出的红包，整整陪伴我一个夏天。

很多个夏夜，我基本上都是同蚊子并肩作战，要尽量在它被熏得晕晕忽忽而我又不至断气的当口儿，趁机睡上一觉。要么，干脆撩了被子露出肉体，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壮烈，任它们吃个痛快，在最终奄奄一息的关健时刻，涂上满身花露水，安度半宵。

每每一夜“人蚊”纠缠过后，我总会想，南方的蚊子，也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