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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房产 |
分类: 散绪怡情 |
5·12中国汶川大地震在震撼了我们最初的感官、心灵乃至血脉之后,开始震撼我们灵魂背后的思索。无论是自上而下抑或自下而上的,一切积极的救助与无私的支援在紧张有效地进行着,而这却无法阻碍本能的出于职业敏感的反思:只听到人类哭泣的我们,是否听到了那些倒塌、即将倒塌、还未倒塌以及屹立不倒的建筑们的哭泣?
从目前可以信任的信息渠道曝光出来的照片和文字来看,媒体的报道重点集中到了震中以及近缘、周边中小学校的坍塌情况上,上百、上千中小学生的死亡撼人心弦。抛开新闻选择心理趋向的缘故,而这也是有关部门站出来反驳“倒塌的为什么都是学校”质疑的依据,我们仍有足够的理由审视这些建筑物的尸体与残肢,从中寻找些可以令灾难惨痛指数降低的未来可能性。
震中的建筑不在讨论之列,位于滑坡山体附近的建筑不在讨论之列。在外围受灾最严重的都江堰、绵阳、德阳等地,倒塌的并不只是学校,但最先倒塌的建筑中一定有校舍,且大多数是中小学校舍。据获救的学生回忆,他们只记得看见房子晃了几下,就塌下来了,什么也不知道了。顷刻坍塌,人员集中,年龄幼小,这些因素构成了这次地震中最惨痛的记忆。
什么样的建筑在大地震非震中部位会顷刻坍塌?这个问题专业建筑师们都在震后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可是分明有包括建筑师的人从照片中看出,那些断壁残垣透露给他们的信息是“那些墙体几乎没有钢筋”,就如同垒高的积木一样从空中降落在幼小的身躯之上;分明在那些教学楼废墟的后面,人们看到了近在咫尺却没有倒塌的楼房;分明有媒体爆出,地震周边某地区近年建成小学校舍的建筑负责人在教学楼倒塌后不知去向;分明我国2002年实施的《建筑抗震设计规范》规定,我国城镇建筑必须做到“小震不坏、中震可修、大震不倒”;分明……
这些都不是我们无端臆测倒塌的学校建筑定是豆腐渣工程的依据,在这个时刻作这样的推断是不负责任的。不过以上以及太多的理由表明,这些位于地震多发地带的城镇、农村中小学校建筑,是以普通民用建筑标准甚至低于此标准的形式存在着的。不能不让人质疑,教学楼这种大空间结构的弱刚性,搭配上抗震性能极差的、已经退出城市建筑市场的预制板装配,这种搭配是否需要重新论证,尤其是在明显的地震带区域。
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无论是否存在传说中的“一定并且肯定存在的”公共建筑领域的偷工减料、腐败工程,中小学校、部分大学教学建筑及中小城镇的医院已经成为我国公共建筑领域最薄弱的环节。不要奢谈设计,它们还曾骄傲地停留在“宽敞明亮”、“有砖有瓦”的层面上,而这显然不应是这些呵护着最弱、最小生命的建筑的标准。
只有在灾难面前,这些廉价的标准才被检验出来,它们是何等的不负责任。也因此,今天,汇流成海的泪水浸泡了人们的日夜,校舍废墟中绝望的眼神、模糊的面孔直刺着良知,都江堰聚源中学那一截震后独存的窄窄的楼梯无声拷问着它身边荡然无存的墙体。
瞬间倒塌在孩子身上并夺去他们幼小生命的建筑在哭泣,不为自己的粉身碎骨,不为资本的落花流水,只为脆弱结构下的坚硬建筑肢干与那些最柔软的肢体撞击后最刻骨的一痛。
站在近旁伤筋动骨仍然屹立不倒的建筑在哭泣,不为自己的断壁与破败,只为成为建筑与生命同时消失的第一见证者而悲愤。
远离灾难、或恢宏壮美或金碧辉煌或设计精准的建筑们也在哭泣,不为寒酸的兄弟消失得如此突然,只为不能从自己金身上拔毛一二,用以提高难兄难弟的抗震与坚固性能而抱憾。
它们的哭泣但愿能被掌握建筑命运的人们所听到。在巨大的自然灾难面前,我们无暇批评,但在灾难发生前与发生后,建筑的哭泣将令建筑与生命、建筑与资本的关系得到最深层次的再次拷问,公共建筑领域最薄弱的环节期待成为最坚固的庇护所。